第4章 读书
第二天，一大早杨晋就进山去了，楚儿意外的发现早早就去小山上坐着杨羽今天却没有出门，他搬过一个小板凳，坐在自家的院子门口，呆呆的望着大门，等着杨晋回来。楚儿不禁莞尔，她走到杨羽身边，故意问道；“羽儿，今天怎么不去山上看风景了？”
“今天父亲大人要教我识字读书。我自然要早早的等待父亲大人回来。”杨羽意外的颇为严肃，甚至在父亲后面加上了“大人”二字。
楚儿一愣，昨晚丈夫说时她还担心杨羽受不了，现在看来貌似这个小家伙不单劲头很足，而且决心还挺大。楚儿略微沉吟了片刻说：“你爹要到下午才能回来，你这么坐着也是白搭，这样吧娘先教你几个简单的字让你练练手好么？”
杨羽闻言错愕的转身看着楚儿：“娘您也认字？”
“当然！”楚儿一脸的傲气，“你娘我好歹也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又有哪样不精？当年……”突然楚儿语气一顿，随即杨羽看到母亲眼中闪过的晦暗，“不说这些了，你跟我来吧。”楚儿转身从屋里搬出一张小桌子，拿了几张粗草纸，还有一支毛笔，沾了点水墨，在纸上随意写了两个字，一个“诺”一个“信”。
看着这两个字，楚儿轻声解释道：“羽儿，为娘今天先教你这两个字，你需谨记，男子汉大丈夫号称顶天立地，靠的是什么？就是诚信守诺。这世界上不论什么人，但凡不守信诺必为人所唾弃，所谓一诺值千金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何止千金，有时为一诺，命都可以搭上，可知此之重。正所谓，诺不轻许，许必为之！”
“娘，我懂了。”杨羽没有多说什么，接过楚儿手中的笔，很仔细的开始一笔一划的临摹起这两个字，看着杨羽认真的侧脸，楚儿没有再打搅他，自己安静的走到一旁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过了一会楚儿从屋里出来发现杨羽不在桌边了，一看，他蹲在一旁的地上不知道在忙什么。
“羽儿，你怎么不练了？烦了？”楚儿询问道。
“草纸笔墨珍贵，留给爹娘办正事用，孩儿在地上练习就行了。”杨羽并未回身，只是一边认真的用一块小石头在地上写着，一边回答道。
楚儿的眼睛瞬间被雾气笼罩，怕在杨羽面前失态，她疾步反身回到了屋里，靠在墙上泪水终于不受控制的涌出。三岁的杨羽奶声奶气的说出这样懂事的话，重重的打在了楚儿心扉最柔软地方。
曾几何时，千金在她眼中又算的了什么？现在却连给儿子练字的粗草纸都要节约着使用，这个母亲第一次感到了如此无力，也为自己这个儿子感到无比的骄傲和欣慰……
下午，杨晋回来了，今天的收获不错，不单野环兔野跳鹿之类的抓到不少，几个人甚至还合作捕获了一头锯齿野猪，这些足以支撑自己家半个月的生活了。用部分野味换了粮食等生活物品，杨晋赶忙回到了家，他心里可没忘记跟儿子的约定。一进门杨晋看到小院的中央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有草纸，纸上有字，那是自己妻子的清秀字迹，再看杨羽趴在地上认真的画着什么，环顾了一圈，杨晋发现小院满地写着“信”和“诺”。
杨羽听到声音抬头一看，立刻扔掉手里的石头，快步飞扑向杨晋：“爹！爹！！你看我会写字了！”
杨晋一把抱住了杨羽，笑着摸着他的头道：“羽儿真厉害啊。”一边抬头，刚好看见从屋里出来的，眼圈红红的楚儿。
“怎么了？”杨晋抱着杨羽走过去问道。
“没事，沙子迷了眼。”楚儿低低道。
轻轻的拍了拍妻子的肩，再看看满地的字迹，杨晋似是明白了什么，看着杨羽的眼神愈加柔和，他拍拍杨羽的小脑袋，大声说：“走！儿子，认字去！”
从此杨羽的生活又多了一样事情——认字读书。杨晋每隔十天半月要进山捕猎一次，维持家计，回来后就会教杨羽认字读书，他不在的时候楚儿也会教杨羽一下。
不得不说，两世为人的杨羽本就对于学习有着无比高的天赋，再加上他那耐得住寂寞的沉稳心性，而且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大陆上的文字和他似乎天生有种亲近感，所以学起来非常的轻松。很多字仅仅只教过一遍杨羽就完全记住并且会读会写，甚至连意涵也是一次就明白了。
杨晋从最开始一天教几个字，到后来一天教几十个字，再后来直接就拿一篇文章给杨羽读，看到不认识的地方现学，学完再继续读，读完就换一篇。
在杨晋和楚儿吃惊的目光中，杨羽的学习以一种变态的速度提高着，短短半年时间，杨羽认识的字恐怕已经超过这个村子中最博学的金宏村长了。
杨晋和楚儿当初来到双山村的时候，随车带来一些行李，其中有两个大箱子装的都是书，这两个箱子现在成了杨羽的宝库，他一本接一本的读着，时不时的还用小木棍在脚边的地上写一些心得——这完全是一种自发的表现，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而已——有时看到高兴甚至还会大声朗读。随着读的书越多，杨羽对这个世界也愈发的有了深刻而完整的了解。
正如杨晋先前所说，他如今生活的这片大陆名叫“摩兰大陆”，其上国家众多，而杨羽现在的所在正是摩兰大陆上南方的国家之一“云岭帝国”。
帝国疆域辽阔，辖下七省一都，而双山村所在的正是东部的慕廉行省，帝国最大的城市——帝都云岭城，就在慕廉行省的西北方向。整个帝国的南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东边则是著名的“崇天岭——万兽山海”，能以“山海”来命名，可见这座山脉何其庞大，据说从来没有人去到过山海的那一头。这山海不但大，其中更有无数野兽以及异兽。
野兽杨羽知道，可对于这个“异兽”究竟是什么东西，书中没有过多说明，杨晋也没有细说，杨羽只好在脑子里留了一个问号。
这里一天分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分一百二十个分钟；最小的长度为尺，约莫正常成年人小臂长度，三尺一米，三米一丈，百丈成里……这一切对杨羽而言应该都是新鲜的，但是又给杨羽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世界的人寿命不算短，像双山村中这些普通的村民大多可以活到大几十岁，据父亲杨晋所说在大山外面的城市里，一些生活条件好的人大概都可以活到一百多岁。而一些所谓的修炼者甚至可以活到几百岁的恐怖地步。
对于这些修炼者，杨晋并没有多说，甚至杨羽感到父亲还有点不愿意谈及修炼者，只说这种人采天地灵气为己用，在身体里修炼出内劲，从而锻体延寿。父亲越是不说杨羽越是好奇，他只好在书中找答案，可惜杨晋的藏书中关于这方面的内容也少的可怜，杨羽只是从一些只言片语中大概知道这些修炼者都是这个世界上巅峰的存在，甚至帝国官员乃至皇帝本身都是强大的修炼者，任何人在强大修炼者面前都不敢有丝毫不敬，这些强者举手投足之间劈山断石，有莫大威能。
不过能成为修炼者也殊为不易，不单要自身资质天赋过关，还要有师父或者宗门教导，自己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实际上心智成熟的杨羽不止一次怀疑自己的父亲杨晋其实就是一个修炼者！他曾经看到过一次母亲失足从竹梯上滑落，父亲当时人还在院门口，却只是一个瞬间就出现在了竹梯下方，稳稳的接住了母亲。那种速度显然已经不能仅仅用身手敏捷来形容了。不过他并没有多问，既然父亲不愿意多说，他也明智的不去碰触这些。
杨羽认字读书半年之后的一天，院门开着，小杨羽端坐在院中，小小的左手捧着一本书，右手则是拿着一根长树枝，一边看着一边在地上写着什么。金宏村长找不到金秀，正在满村转悠，发现金秀小小的身影静静的躲在杨晋家的门外，探出一个小脑袋望着里面，金宏也悄悄的靠过去随意向院内瞥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使劲揉了又揉自己的眼睛，三个人就这样一个在院内读，两个在院外看。半晌后金宏村长终于忍不住感慨了一声，立刻在自己当初的判断上又加了几个字：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
金秀听到爷爷出声，赶忙用小手去捂他的嘴，小声说道：“嘘……不要打搅羽哥哥读书。”金宏带着金秀回到自己家，坐在堂屋里沉吟了很久，对着外面喊了声，一会他的大儿子金晖进来了。
“爹，您找我？”金晖问道。
“金莽那个小崽子呢？”金宏反问道。
金晖一愣：“在外面玩呢啊。”
金宏脸色微微一沉：“就知道玩！一点本事不学，将来有什么出息？！”
金晖愣住了，不知道他老爹这是发的哪门子邪火，才三四岁的小娃娃不玩干什么？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接话。金宏沉默了一会，说：“我今天从杨晋家门外经过，你知道杨羽那小娃娃在干什么？”
金晖抓了抓头，看了看金宏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玩？”
“啪！”一声脆响，金宏一个大巴掌扇在金晖的脑袋顶上，“你也就知道玩！”
金晖非常委屈，他实在想不出一个三四岁大的娃娃除了玩还能干什么？金宏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金晖说：“杨羽在看书。”
“啊！？”金晖还没从刚才的委屈中回过神来旋即又被惊到了，“看……看……看……什么……书？”
金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虽然看不清他拿的什么书，但是看那个厚度，恐怕就是我也没看过。”金晖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老爹在整个双山村应该是最有学问的一个了，如今说一个三岁娃娃看的书他老爹都没看过，让他一个普通的庄稼汉甚至震惊的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金宏抬头看着屋顶，金晖在一旁也不敢说话。好一会后，金宏开口说道：“杨晋那两口子不简单，当初第一次见我就知道，他们绝不是什么普通人，如今看来他们的这个儿子杨羽更不简单，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杨羽能看书说明杨晋夫妻的学问必然比我高的多，我打算明天过门去拜访一下他们，看能不能让你那两个崽子也去人家那里学点东西，这是终身受益的事。你让金莽和金秀没事多和杨羽走动走动，交这个朋友未来对他们可能是很有好处的。”
金晖一拱手，恭敬道：“知道了爹。”
第二天杨晋一大早进山了，杨羽带着一本书又来到了他熟悉的小山头上，这里视野很不错，可以看的很远，他很喜欢这种感觉。盘膝坐在那棵歪脖子树下，杨羽又开始看书。不过今天有点不一样，正在看书的杨羽突然感觉脖子后面痒痒的，一回头，一张小小的精致小脸出现在自己眼前，是金秀。如今金秀年岁尚幼，不过虽然出身乡野，却有着非常不错的底子，可以看得出来，长大了必然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羽哥哥，你在看什么啊？”金秀笑嘻嘻的趴在杨羽的背上问道。
这个独特的“羽哥哥”全村也就她一个人这么叫自己。以前自己坐在这里发呆的时候她也经常陪来，不过后来见自己只顾着认字读书，很少再到这里来，倒是见得少了。杨羽学习太入神自然不知道每天他在刻苦的时候这个小丫头都会悄悄的躲在门外看他。
“秀儿，你怎么跑来了，不去和你哥他们玩么？”杨羽奇怪的问道。
“我哥他们就知道搓泥巴、打架，有什么意思？爷爷说想让我和我哥去你家跟着你一起学认字。”金秀可爱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杨羽，“爷爷还说让我和我哥多跟你一起玩，不过我哥说你就会发呆，不好玩，为这我爹还揍了他一顿。”
“哈哈”以杨羽的沉静居然也忍不住笑出声了，金秀比他还小些，正所谓童言无忌，金宏深思熟虑半天得出的想法被他这个乖孙女几句话就漏了底。
“秀儿，你想学认字么？”杨羽问道。
金秀偏着头，皱着眉想了想，说：“想，也不想。想学是因为那样就可以和羽哥哥一起看书了，不想是因为这好像很难，我怕我笨，学不会惹你生气。”
杨羽笑笑，说：“如果你想学我就教你，教到你会为止怎么样？”
“真的？羽哥哥不会嫌我笨，嫌我烦么？”金秀高兴的跳起来。杨羽微笑着摇摇头。
“太好了，那明天，明天我就去羽哥哥的家里跟你学认字好么？”
“好啊，明天我等你。”杨羽认真的点点头。
“恩，那明天见，我要去告诉我哥，明天我们一起去找你啊羽哥哥。”说完金秀就开心的蹦蹦跳跳下了山，杨羽看着那欢快的背影也不禁的笑了笑，然后转头又沉浸在了自己手上的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