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夜国历代圣女所显现的“神迹”,只有短短一段话记载的前任圣女,显得格外明显。
按照日期记载,她是三十年前继承前任圣女衣钵的。
而林晟今年至多二十三四。
六七年总共只得这一句看似荒谬的预言,还被龙隐门看重,这事怎么想都不对。
其中细情如何,怕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想到已经抵达夜国都城的林晟,苏晚不免担心。
也不知道对上夜皇那个变态,林大哥能不能有招架之力。
虎毒不食子这句话,只适用于正常人,不适用变态。
“担心林大哥?”萧远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苏晚也没掩饰,点了点头,叹了一声,“迎春说静姝那丫头这两晚睡得不太安稳,一直在喊林大哥。”
或许是父女之间有感应,她能感知他在另一头遇到的危险。
只是那孩子一向懂事,接连两晚没睡上安稳觉,第二天却还能顶着一双熊猫眼笑嘻嘻的说自己没事。
懂事的让人心疼。
闻言,萧远无奈勾唇,“别想太多,林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苏晚,“希望吧。”
看着她写满担忧的小脸,萧远几次想开口,话到最后都咽了回去。
他只依稀记得,夜皇是在年关左右病逝的。
可具体是年前还是年后,前世并非夜国人的他,很难记得。
那年出使夜国时,夜国的皇上就已经是林枭了。
至于当时的圣女是谁,更不曾关注过。
记挂太后的身体,苏晚等不及徐玉成试第三次药,简单收拾一下,就跟着萧远进了宫。
除了例行诊脉之外,她还有些事情,要问问太后。
——
“丫头,照你的意思,姜曲被困在楚皇宫也是你师父的手笔?”太后的气色较之前好了些,问出这话时表情不悲不喜,让人瞧不出太多情绪。
苏晚诚实地点点头,才敢将姜曲给她那封信中的一页,递给太后。
上面说,楚皇曾当着她的面,感谢为他们搭桥牵线的华老,愿意以两座城池相赠。
可华老什么也不要,只要楚皇向他保证,往后余生都会珍爱姜曲,无人能撼动她的皇后之位。
明明是将她推入火坑之人,却偏偏要让人善待她,多可笑啊!
太后面色冷了几分,“虚伪!”
太多的证据摆在面前,已经由不得她不信,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早已死在了她入宫那年。
如今活下来的,只是他充满不甘的怨念。
“不将这天下搅浑,他怕是不甘心。”缓缓闭上双眼,太后面露痛苦之色。
这本是他们造的孽,如今却牵连的一群晚辈跟着不上不下,反被他们拖累。
这让她,情何以堪?
苏晚靠着她坐下,压低了声音道:“阿婆,这一切不能怪您。”
要怪,只能怪世事无常。
如果不是那些阴差阳错,哪怕当时他们不能在一起,往后经年,也仍有机会。
可她一旦入了宫,成了一国之后,身份便成了他们中间永远跨不过去的一道桥。
只是有一点,苏晚不明白。
先皇已经不在多年,如今整个大庆都是太后与皇上母子二人的天下。
只要皇上有意成全他们,至于旁的人如何,根本就不重要。
以老头子的身手,入宫一趟探探皇上的态度,根本不是难事。
他为什么不肯?
继续这么折腾下去,他们之间,就真的再没任何可能了。
“丫头,他造的杀孽太多,这世间已经容不下他。”太后睁开眼,浑浊的眼底满是冷意。
苏晚隐隐心惊,“阿婆,您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事已至此,太后也没打算再隐瞒她,冷声开口道:“柳元明之妻,死于奇毒。”
如果是之前,她这么说,苏晚只会感伤,觉得柳工实在是命苦。
可如今,在知道柳善是龙隐门少主,被华老从小抚养长大的事情后,她没办法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巧合。
太后最初得知消息时也不信。
哪怕太医去勘验过柳工祭拜坟墓中的尸身,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柳工之妻死于“千日醉”,她仍旧不信。
当年整个大庆,能做出这种毒药的人,只有华岩松。
而她,是第一个得知他研究出这种,让人在睡梦之中无忧无虑死去毒药的人。
“阿婆可知,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苏晚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一再告诉自己要冷静,但情绪还是逐渐不可控。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原本称兄道弟的两人,反目成仇。
杀妻夺子之恨,让柳伯如何能放下?
太后摇摇头,“哀家也很想知道,柳元明当年究竟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恨他。”
曾几何时,两人几乎是过命的交情。
知错老太太一直放心不下柳工,苏晚赶紧将人已经在归途的消息,告知她。
她的本意是希望太听到这个消息,能高兴一些,配合她和太医乖乖吃药施针。
可不想太后听到这话,却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好,能回来就好,哀家还赶得上见他一面。”
苏晚听得一阵心惊,脱口道:“阿婆自然是要见的,到时候就让柳伯留在宫中陪您,也有个说话的。”
太后只是看着她笑,并未回答。
这也让苏晚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她想要再为太后诊脉,却被她拒绝。
“丫头,哀家的身体如何,哀家心中有数。”
“阿婆……”苏晚不想她如此悲观,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瞒她。
即便是徐玉成试过的药,如今太后的身体,她也不敢贸贸然让她尝试。
风险太过,也怕太后求生欲不强,挺不过去。
比起苏晚的心情沉重,太后倒是一脸的无所谓,还催促道:“趁着哀家最近精神好,赶紧跟太子将婚事办了。”
苏晚心里难受,听到她这话,更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如今这么一副消极的模样,还提什么婚事,她能有心情成婚?
“这么看着哀家做什么?”太后轻笑,满目坦然,“人总有一死,哀家这些年在这深宫之中,早已经待得厌烦疲倦。
丫头,哀家托付你一件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