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外面的那些太医没说错,太后确实是身有旧疾。
当初要不是碰巧遇到苏晚,她老人家,根本活不到今日。
可那些情况,在苏晚的调理下,已经好转了不少,至少不会影响太后的日常生活。
即便是她这几日心有郁结,情绪也不该有那么大的波动,影响正常心率。
面对苏晚的问题,桂嬷嬷一阵沉默,明显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苏晚冷了脸,“嬷嬷觉得是所谓秘密重要,还是阿婆的性命更重要?”
两者之间,桂嬷嬷自然是选择后者。
她脸色变了脸,压低声音道:“今日晨起,谢太傅遇刺死在了家中。”
苏晚记得这个人,太后的亲弟弟。
可这么大的事情,她来之前,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听说。
桂嬷嬷解释道:“谢太傅死状凄惨,谢将军担心惊扰了百姓,将消息压了下来。”
其他的她没多说,可苏晚也猜得到。
就算姐弟俩关系再不好,哪怕太后整日一口一个蠢货的称呼谢太傅,可姐弟之间的血脉是斩不断的。
听闻这个消息,太后很难不动怒。
“可知道动手的人是谁?”不知道为什么,苏晚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是老头的手笔。
不说当年棒打鸳鸯的事情,谢太傅参与了多少。
他若真想报复,早该对谢家动手,不会等到现在。
桂嬷嬷眼眶微红,从衣袖里摸出一枚令牌。
哪怕沾了血,可上面的纹路,苏晚还是能一眼认出那是龙隐门的印记。
桂嬷嬷压低声音道:“县主,娘娘平日最是疼你,你可一定要为太傅报仇啊。”
她是谢家出来的奴仆,对于谢家的人,自然还有着情感。
苏晚点点头,又问:“可有抓到活口?”
桂嬷嬷忙摇头,“那些人神出鬼没,将军与他们打斗时,不慎让他们逃了。这令牌,就是打斗之中留下来的。”
龙隐门的人行事,一向是用毒。
要是之前,苏晚肯定会笃定的告诉桂嬷嬷,这并非是他们的手笔。
可前头刚有萧卓的事情在,她便是说了,怕是她也不会信。
见她面带迟疑,桂嬷嬷知道她肯定是不忍心对自己的身份下手,刚想说什么,就听外头响起皇上询问的声音。
对于外面等候的人而言,一分一秒,都是十分难熬。
尤其皇上还是太后的亲生儿子,母子二人这么多年相依为命,感情更是深厚。
他宁愿,躺在床上的人是他。
苏晚冲着门外喊了一声没事,转头看向满眼担忧的桂嬷嬷,问:“嬷嬷,此事皇上可知道?”
桂嬷嬷摇摇头,“事情紧急,老奴还未来得及告诉皇上。”
话落,她忽然想到什么,脸色有些难看,“县主,您……”
她怕苏晚有心包庇华老,却又不敢说的太明白。
苏晚沉着脸,压低声音道:“嬷嬷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为阿婆讨个公道。”
只是老头子做过的事情,逃不了。
可若是他没做过,也别想往他的身上泼脏水。
就算是她愿意,太后也肯定不愿意。
想着太后清醒时的叮嘱,桂嬷嬷虽有些不情愿,可到底没再说什么。
两个时辰后,太后醒了。
她醒来看到苏晚在旁边,紧绷着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
“阿婆,您醒了。”苏晚也松了一口气。
方才用的药剂量大,她生怕出什么问题,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幸好,一切都没事。
太后微微点头,嗓音略微沙哑,“丫头,皇上呢?”
她其实想问的是,皇上知不知道她病重的内情。
苏晚扬起一抹笑,轻声道:“皇上去处理政务了,他方才一直在外头守着您,我让他先回去了。”
闻言,太后明白了什么,欣慰一笑,“丫头,辛苦你了。”
桂嬷嬷听着二人的话,为太后感到不值,却不敢开口,只能自己委屈的在那里掉眼泪。
她一直伺候在娘娘身边,如何不知,她此刻心心念念的是什么。
只可惜那人是个没有良心的,坏事做尽不说,如今还要动摇大庆的根基。
这些年来,娘娘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委屈,他怕是一点都不知道。
越是回忆那些,桂嬷嬷越觉得难受,眼泪就更多了。
太后瞥了她一眼,不由地笑了,“没出息。”
“娘娘这会儿倒是还有力气说我。”桂嬷嬷瓮声瓮气道,看向太后的眼底多有不满。
这一刻,两人并非是什么主子奴才,而是相依为命的姐妹两个。
一个觉得自己无事,对方用不着这么难过。
而另一个,是觉得她这一生太苦了,晚年本该享福,却又闹出这么一桩事情来。
她们都这个年纪了,要是再这么折腾两次,还能有命在?
太后横眉,“哀家看你最近是越发猖狂了。”
桂嬷嬷抿了抿唇,不说话,但不服已经很明显了。
只是碍于苏晚在,不好说太多。
也怕自己没忍住哪句话说的不对,更惹得太后生气。
苏晚原本心情是很沉重的,这会儿看太后竟然还有力气跟桂嬷斗嘴,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还能斗嘴,就证明没有大事。
只是谢太傅一事……
算了,太后既然装糊涂,那他们陪着就是。
她一生要强,便是心中难过,也肯定是不愿意被别人察觉的。
平复了一下心情,太后看向苏晚,眼底似有波光,“丫头,谢家的事情,不是那个老头子的手笔。”
苏晚,“我知道。”
她回答的太快,反倒让太后准备好的台词,无从开口。
刚要她这会儿没什么力气,索性就不说了,等着苏晚继续。
“老头子的性子,若是想报仇,等不到现在。再有便是,他肯定舍不得在这个时候,动您在乎的人。”
苏晚说完,见桂嬷嬷似有什么要说,补充道:“这一点,从皇上如今还健健康康的,就能看的出来。”
毕竟比起萧远萧卓这些孙子辈的,皇上身为太后的亲儿子,对她而言份量更重。
别说是要他的命,就是断条胳膊断条腿,就是在剜太后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