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还没到皇宫时,陈青云就已经抖得不像样子。
要不是苏晚保证会留他一条命,吓得背过气去也不是不可能。
宫门口,早已得知消息的高德海带着一干侍卫等在那里。
马车一到,训练有素的几人一拥而上,将手脚残废的林青云抬到苏晚准备的简易担架上。
高德海一脸嫌弃,“此等背信弃义罔顾礼义廉耻的下作之徒,如何配得上县主的一番心意?”
言外之意,便是让陈青云滚下来,别糟蹋了东西。
苏晚倒是不在意这个,脏了洗洗还能用。
就是有一点,她得提醒陈青云。
“殿前失仪,可以杀头的死罪哦。”
她故意拉长的尾音,就像是一把钝刀子,在陈青云的心口缓慢的割着。
不至于要命,却也将他心高高提起,落不到实处。
陈青云甚至想高喊一句,让苏晚给他一个痛快,死了算了。
可他一想到这么多年的“努力“,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他冲着苏晚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她的意思。
见状,苏晚看向高德海,扬起一抹笑,“人就交给公公了,我还有点事要去忙,晚些时辰再来接人。”
她这话的意思,便是人怎么送来的,她要怎么接回去。
只是按照皇上的脾气,还有陈青云做的这件事情,不判他个凌迟处死都是仁德。
苏晚怕她说晚了,皇上一怒之下直接把人拉下去砍了,倒显得她言而无信了。
刚刚来的路上,她答应了陈青云,会留他一条狗命。
至于怎么留,就要看卫姐姐的心情了。
高德海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道:“县主放心,您来之前老奴肯定把人给您看的好好的。”
身为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他吹两句耳边风的作用甚至比妃子要大得多。
有他的这句保证,陈青云蓦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目送他们走远,苏晚转身上了马车,吩咐车夫掉头去卫将军府。
几日没见,她有些担心卫可沁母女的情况。
好在,她们是真的想开了,每日配合吃饭吃药,就连守灵都是一人负责半夜。
卫家的四位公子伤口也恢复的很好,虽然到出殡那时应该不能下地,但跪着磕几个头,不是什么为题。
从将军府出来,已经是午时过,苏晚本想着随便买个饼子垫垫肚子,却不想从杏花楼经过的时候竟看到了个熟人。
小嫩草不是说,谢衍最近在忙着科举的事情?
看起来,他好像也没这么忙。
苏晚愣神间,门口的小厮认出了她的马车,小跑着凑了过来。
一脸激动道:“东家可算是来了,咱们掌柜的有事想找您商量。”
他们只知道苏晚身份尊贵,每月有人会来查账收钱,却并不知道她住在哪儿,掌柜的和几个大厨早就急得火上房了。
苏晚摸了摸扁平的肚子,道:“行,我正好也饿了,给我准备点爽口的凉菜,让掌柜的来包厢见我。”
小二没想到他竟真的拦下,登时眉开眼笑,“好嘞,您随我来!”
马车就停在正门口,苏晚也懒得绕后门去,干脆就直接进去了。
她平日鲜少从正门走,虽知道杏花楼如今生意好,坐稳了名副其实天下第一楼的位置,却不知道竟能好成这个样子。
一楼大厅里里外外的位置都坐满了,就连二楼三楼的包厢,也几乎没有空缺。
要知道,八月初虽然已经是夏天的尾巴,可秋老虎的威力照样不容小觑。
要不是马车里随时摆的有冰块,这个天气,她是打死也不会出门的。
刚在包厢坐下,小二就从门口经过的小哥手里抢了一杯酸梅汤,送到苏晚面前,“东家慢用。”
苏晚挑挑眉,看着眼前有些脸生的小二,“刚来的?”
小二甜甜一笑,“快一个月了,东家上次来的时候我就在,不过是在后厨打杂的。”
后厨打杂的,通常都是新来不怎么了解底细的,以往都要在大师傅的手底下磨炼个一年半载,才能到决定是到前头去招呼客人还是留在后头帮厨。
毕竟跑堂这活虽然谁都能干,但也不是谁都可以干好的。
谢衍那人极为讲究,最初经营杏花楼的时候,要求的就是宁缺毋滥。
要么不做,要做就争取做到最好。
若是最初他碰到的人是苏晚,而并非心思不在上头只是指点一两句的夜鸢,如今的杏花楼不会只是眼前的规模。
明白苏晚的顾虑,小二自顾自解释道:“掌柜的赏识,前两日才调我来前头招呼客人。”
杏花楼的掌柜是谢衍一手提拔上来的,为人眼光很是毒辣。
苏晚点点头,“既然给了你机会,便好好把握。”
小二忙笑着说好,转身去请掌柜的了,动作麻利且眼神没有半点迟疑。
掌柜的很快过来,赔笑道:“东家过来也没提前迎接,还请东家莫怪。”
苏晚,“这些场面话就免了,说正事。”
掌柜的点点头,道:“月中便要科考了,咱们铺子里的房间供不应求,菜品也被预定了不少。
只是有不少学子说,咱们楼里的饭菜价格稍高了些。”
要是其他客人这么说,那掌柜的肯定是一笑而过,不予理会。
你觉得贵,可以不吃,反正多得是其他人愿意买单。
但大庆历来看重学子,若是有人以此事做文章,到时候他们杏花楼的名声必然会受影响。
万一那人有才,真的考中了名次,谁也不能保证将来飞黄腾达后会不会是个心胸宽广的。
这些,他身为掌柜的不得不考虑。
苏晚点点头,明白他的顾虑,略微思索道:“但凡进京赶考,有文书证明的学子,在店内消费一律按照八折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