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胡老先生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气呼呼的将手札往苏晚手里一塞,问她,“你莫不是继承了华老的衣钵,便瞧不上老夫的悬丝诊脉了?”
苏晚,“自然不是。”
她还想说什么,就听胡老先生不容置否道:“那就收下,老夫的东西也不是白给的。”
苏晚:……
怎么有种被套路的感觉?
怕她回过神来拒绝,胡老先生忙道:“我听若楠说,你在京中开设了一家医药学堂,若楠这丫头自小便钻研医术,让她去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苏晚挤出一抹笑,“您老确定是让白姐姐长见识,而不是去当女先生?”
心思被揭穿,胡老先生也不急,幽幽道:“老夫一手调教出来的,不比你在外头招的那些差。
再说她白家又不缺银子,无需你开工钱,也不用管她吃喝。”
他那眼神,仿佛在说:如此占便宜的事情,你这丫头还不答应,在想什么?
苏晚不得不承认,这些条件确实很诱人。
但是,您确定不考虑一下自己外孙女儿的心理阴影面积嘛?
看着人都傻了的白若楠,胡老先生拧眉问:“若楠,你可有什么顾虑?”
白若楠,“没有!”
她回答的太果断,硬是将苏晚想替她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看着一脸激动的白若楠,她是真的很想提醒她一句。
是不是忘了自己尚书夫人的身份?
那徐尚书今日她见过,双眼精明颧骨突出,一看便是个自私自利且不长寿的面相。
他能允许身为尚书夫人的白若楠,出去抛头露面?
忽然,苏晚想到了什么。
她看着冲着她笑了笑,如释重负的胡老先生,咬了咬牙道:“大意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徐尚书若是发难,必然要找她说理。
老先生哪里是给她送了个免费的劳动力,这分明是给她塞了个烫手山芋啊!
怎么办,扔还是不扔?
见苏晚脸色有些不太好,白若楠一脸为难道:“晚晚妹妹,我知道这件事情有些强人所难,我去当学生也可以的。
实在不行,我可以给钱!”
“咱们这关系,要什么——”苏晚一顿,问她:“等等,你方才说给钱?”
见她说到钱时两眼放光,白若楠忙不迭点头,“我家什么都不多,就银子多。”
怕苏晚顾虑,她又道:“虽然生意暂时不在我手上,但我家的金库钥匙在我手上。”
金库钥匙?
想到苏嘉给的那把钥匙,苏晚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他哥都还算不上是京中首富,库房里的银票,奇珍异宝,她都已经数不过来了。
白家的库房,岂不是……
苏晚小脸一板,“成交!”
放着这么一个现成的富婆不要,她除非是脑子抽了。
闻言,祖孙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白若楠同胡老先生说了一句,就拉着半推半就的苏晚回白家了。
半路上,苏晚总算品出来哪里不对,试探问道:“白姐姐这个时辰还不回去,徐大人不会说什么?”
白若楠冷哼一声,“他敢!余莲儿一事我还未腾出手跟他算账。
徐金铭但凡还有点脑子,就该知道我白家能助他在朝堂之中站稳脚跟,也能将他拉下来。”
虽然清楚他们夫妻二人感情不和,但真听她说出这种话,苏晚还是意外的。
敢情徐金铭吃着丈人家的软饭,还在家养着小娇妻,两人卿卿我我恶心白若楠。
他怎么敢的啊?
软饭吃到他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苏晚嫌弃的表情太明显,白若楠轻笑着解释道:“自我生下女儿,我们二人便是表面夫妻了,若非担心和离后影响女儿来日婚嫁,我早就收拾东西回娘家了。”
看她年纪不大,苏晚忍不住问:“白姐姐女儿今年几岁?”
白若楠,“今年冬日便满两岁了。”
苏晚:……
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晚晚妹妹是不是觉得,女儿还小,我该为自己多考虑?”白若楠笑着问。
不等苏晚回答,她苦笑地勾勾唇,自顾自道:“这些我何尝不知?只是我与徐金铭成婚三年,两家的关系早已是扯不断理还乱,与他和离对白家的生意影响很大。”
有时候人糊涂些,好过清醒的知道一切,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力改变。
白若楠如今便是这样。
即便与徐金铭相看两厌,还要每日看到那个恶心的小妾,却也只能忍着。
见苏晚不说话,白若楠轻笑了笑,“让晚晚妹妹见笑了,这偌大的京城,同我们这般的夫妻,其实很多。”
她不说,苏晚也明白这些。
京中的各大世家,无论是为钱为财相结合,都是有所图谋。
这种并不纯粹的结合,婚后若是幸运点,两人互相看的上眼,说的上话,还能称得上是相敬如宾。
可要是兴趣爱好全然不同的两个人,怕是说两句话都嫌多。
男子倒还好,不喜欢房中的夫人,大不了寻一解语花在旁,红袖添香。
便是不能光明正大的纳妾,府中丫鬟看上了也能收房。
从头到尾,不得夫君宠爱又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困在深深宅院自怨自艾的,只有女人。
萧涵妮一向八卦,以往苏晚入宫只要碰到她,难免要听一耳朵。
便是官至一品的人家,家中的夫人也不见得日日顺心。
苏晚同情她们,也想帮忙。
可她一个人力量有限先不说,许多女人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下,男尊女卑的关键已经根深蒂固到了骨子里。
并非她三言两语,便能说动的。
哪怕是白若楠这般洒脱,不将丈夫看在眼中的,也不得不为了家族,还有女儿的将来选择妥协。
不过苏晚相信,假以时日,白若楠一定会跳出这个所谓规矩的圈子,只为自己和女儿而活。
而她能做的,便是尽自己所能帮她,尽快等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