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洵阳今日似乎格外的爱笑,他又勾了勾唇角,摸出一把匕首递给萧云婷。
“那就用这个吧,把中箭的伤口用十字刀割开,然后把箭取出来。”
萧云婷泪眼朦胧的看着苏洵阳背上的伤口,甚至能看见那个伤口渗出来的污血,一时之间,她的心又沉了沉,“苏……苏洵阳,这箭上有毒。”
“无碍,我身上带着晚晚给的解毒丸。”他淡淡应声后,从身上摸出一瓶药丸,喂了两颗在嘴里,仰脖吞下。
随后,那双从来冰冷的凤眸竟带着融融的暖意看了萧云婷一眼,“大公主,拜托你了。”
萧云婷刚想说话,他已经靠在石壁上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太累了在闭目养神还是晕了过去。
萧云婷咬了咬牙,将那把匕首放在嘴里咬着,然后颤抖着手撕开了苏洵阳的衣裳。
狰狞的伤口裸露在她的眼前。
她深呼吸了两口气,颤抖的手紧紧的握着匕首柄。
随后下刀将苏洵阳的皮肉一点点割开,直到露出那闪着寒光的肩头,她才用力一拔!
箭矢拔出来的同时,鲜血紧跟着喷涌而出。
萧云婷吓得脸上惨白,但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敢停。
她连忙抓起早就放在一边的金创药,拔开塞子把药粉尽数抖落在那可怕的伤口上。
鲜血瞬间就将药粉浸透了。
她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却连哭的时间都没有。
一瓶金创药撒完,苏洵阳伤口流血的速度稍微缓了下来。
她将柔软的里衣撕成了布条,一圈一圈的裹住苏洵阳的伤口。
等她做完这一切,只觉得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无力的瘫坐在了苏洵阳的身边。
苏洵阳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架势。
她也已经累到力竭,但她还是努力的支撑起身体,将苏洵阳的身体搬动了一下,让苏洵阳头枕在她的腿上能睡得更舒服一点。
看着苏洵阳安静的躺在她的腿上,她也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身体冷得厉害,睁开眼睛,就发现雨正落得哗啦啦的。
她赶紧把身上仅剩的一件外袍脱下来,裹在了苏洵阳的身上。
这时,她才发现,苏洵阳身上烫得可怕。
但苏洵阳高大的身体却缩成了一团,嘴里似乎还在呓语着什么,她赶紧附耳下去听。
“冷,冷……好冷……”
苏洵阳的声音清晰的传进耳中。
她面色一红,咬着嘴唇,只纠结了一瞬间,便紧紧的将苏洵阳抱进了怀里。
两人的身体紧紧相拥,苏洵阳似乎感觉舒服一些了,不再呓语。
第二天,老天爷总算还是给他们留了一条活路,放晴了。
温暖的阳光带走了身上的寒意,苏洵阳脸色苍白,嘴唇开裂,但也悠悠的醒了过来。
他尝试着动了一下。
这一动,立即惊醒了萧云婷。
萧云婷睁开眼睛,惊喜的看着他,“苏将军,你醒了。”
苏洵阳只觉得四肢百骸的旧伤仿佛全部被重新剖开了一般,只要他一动,便痛得钻心蚀骨。
他看着萧云婷惊喜的模样,脸色难得的温和,开口的话却让人心凉,“公主,我们困在这石台上,没有水没有食物,不出三日,就会死去。”
“你真的不该来这里。”
萧云婷脸上全是倔强的神色,她一双杏眸定定的看着苏洵阳漆黑的眸子,“就算是死在这里,我也不后悔我来过。如果我没来,我才会后悔一生!”
她说着,伸手探了一下苏洵阳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下去了,不再像昨晚那样滚烫。
苏洵阳勾着唇角无奈的轻笑了一下,再次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萧云婷没有睡,强烈的饥饿之后,这时候胃已经麻木了。
她看着太阳从头顶上慢慢的坠下去,最后只在山头上露出半边脸。
苏洵阳身上的温度又开始上升了,滚烫得灼人。
他干涸的嘴唇翻起了一层白皮,毫无意识的翕动着,“水……水……”
萧云婷倾身听清楚苏洵阳的话之后,下意识的四处张望。
虽然昨晚上刚下过雨,可这块小小的石台不过半丈宽,而且光溜溜的一整块,连一点凹陷都没有,哪里可能会有水?
萧云婷低头看着苏洵阳脸上因为发烧而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她动了动同样干涸的嘴唇。
捡起旁边的匕首,猛地在手心里一划。
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她的手掌流下,她握紧拳头,将流出来的血液喂进苏洵阳的嘴里。
体内的毒素和身上的伤口,让苏洵阳持续高烧。
这时候他已经烧得失去意识了,只凭着本能吮吸着流进嘴里的液体。
带着腥气的铁锈味弥漫了口腔,苏洵阳微微蹙了蹙眉,哪怕意识没有完全清醒,可他也意识到了什么,紧闭了嘴唇,不再吮吸。
萧云婷却急得快哭了,他要是连喝水都不成了,还能活下去吗?
片刻之后,她看着自己手心里流下的血线,心一沉。
径直把那些血液含进了自己嘴里,然后低头撬开苏洵阳的齿关,尽数哺进他的嘴里。
感受到苏洵阳把她哺进口中的血都咽了下去,她才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松了之后,她目光却有些迷茫的朝上面看了看,又朝山下看了看。
这块石台在半山腰,上面云雾缭绕,看不见山顶,下面也看不见底。
这样的地方,就是有人来救他们,都找不到。
更何况,很可能根本就没有人来救他们。
或许,他们真的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她下意识的把苏洵阳抱得更紧了一点。
——
顾远将一排树木全部用绳索捆在了一起,绳索另一端系在马的缰绳上。
一打马,马拉着树木哗哗作响,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其中穿梭。
与此同时,苏晚手中的扩音器播放着一阵阵万马奔腾嘶鸣和将士高呼的声音。
刚听陶将军指令准备冲进山里活捉苏家军的叛军,顿时两股战战不敢上前。
“陶将军,咱们总共才八百人,苏家军至少万人有余,咱们冲进去只怕会着了他们的道!”
陶将军面色黑沉,“哼,人多有什么用!咱们拢共就只留了这么一个出口,不信他们不从这里出来。
去,把我们的人都叫来,咱们就在外面守株待兔,等他们出来一个杀一个!”
陶将军坐在马背上,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