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乖乖巧巧的靠在顾远的身边坐在牛车上。
顾远小心翼翼的用身体将她挡在自己的身后,以免牛车颠簸的时候,别人不小心碰到了她。
一路上,苏晚都是聚精会神的听着周围的动静的,清水叔的牛车只到镇上,要从镇上去县城,需要在镇上换乘一辆专门去县城的牛车。
天一直这么旱着,百姓的生计越发艰难,自然也没几个普通百姓有那个闲钱去县城的。
所以,今天搭牛车去县城的人,就只有顾远和苏晚两个。
两人都不是什么话多的人,但因为有对方在身边,却都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赶牛车的车夫看着跟清水叔差不多,也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顾远以前在县学念书的时候,每次休沐也都是坐他的牛车,所以他是认识顾远的,见到顾远上车,便跟顾远打招呼道:“顾秀才,您这就是要回县城念书去啊?您的伤都好了吗?”
顾远客气的应道:“是啊,去县城念书,伤都已经好了。”
“哎,如今这世道也是太乱了,你好好儿的一个秀才老爷,被山匪害得差点没了命,这也没一个人来管管……”车夫一边感慨着,一边看着也招揽不到人坐车了,就驾着牛车往县城走。
苏晚听着车夫的话,琢磨着,难道她之前觉得心慌,就是因为那伙山匪?
“叔,之前打伤我相公的那伙山匪还没有被官府剿灭吗?”苏晚问道。
我相公这三个字像是一股甘甜的泉水从顾远的心上流过,让他觉得四肢百骸都熨帖了。
车夫也因为她这句话多看了她一眼之后,先跟顾远说道:“顾秀才这都娶妻了啊?”
“嗯。”顾远轻轻的应了一声。
车夫才回答苏晚的话道:“秀才娘子,这世道,官府的兵镇压那些难民都来不及,谁有空管得了山上的匪啊?
咱们仁义县的范大人还算是个好官,想尽了办法凑粮食给那些难民施粥,难民还没有暴动。
我听说别的地方,那些难民饿得狠了,暴动的时候把县衙都冲了。
就咱们隔壁县,还有瘟疫,又是饿又是病的,这死的人是一大车一大车的往乱葬岗拉……”
车夫的话匣子一打开,就一路上说着他自己的见闻。
顾远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但是苏晚却发现他放在身侧的双手都紧紧的捏住了牛车上用来坐的木板。
苏晚的小手无声的覆上了他的大手……
——
一路上,苏晚一直在警惕的看着周围的动静。
等到了一座山下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顾远有些紧张的绷了一下脊背。
这时候,车夫说道:“顾秀才,您上次遇到那伙儿山匪就是在这里吧?也亏得是您福大命大,这要是换了旁人,被伤成那样,哪儿还能有命在哟……”
微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轻响。
苏晚的耳朵动了动,不对劲,这声音不仅仅是风吹过树林的声音,有人的声音。
山匪!
苏晚刚想说她想要出恭。
顾远就先叫停了车夫,说道:“叔,麻烦您先等我一会儿,我要方便一下……”
车夫停下了牛车,顾远嘱咐了苏晚坐在车上不要乱动,自己下车之后就朝苏晚刚才听到动静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苏晚一双灵动的小鹿眼眨了眨,这小嫩草是要去干什么?
单挑山匪吗?
这么勇的?
“叔,我也去方便一下。麻烦您在这里等我们。”苏晚说着就下了牛车。
“诶!”车夫招呼了她一声,想要阻止她,因为刚才顾远拜托了他帮忙照看一下他的小媳妇儿。
可他一个晃眼的功夫,那小丫头就已经走远了,他想叫住都来不及。
苏晚晃晃悠悠的朝顾远的方向走去,小嫩草肯定是知道那个位置埋伏了人的,可她也知道小嫩草的那点身手,要说对付一个流寇山匪还有机会。
若是对方人多,他就只有挨揍的份儿。
苏晚想着,不自觉的就加快了脚步。
可还没等她走近,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从山脊那边传来,地下都震动了几下。
苏晚一愣,炸弹!
小嫩草手里居然有炸弹!
是这个架空的朝代已经有炸弹了?还是她之前猜错了,小嫩草不是重生的,而是……
她正在疑惑的时候,就看见顾远脚步匆匆的从山脊那边走过来了。
顾远看见她,明显的愣了一下,不过只是转瞬,他便面不改色的牵了她的手往牛车的方向走,“咱们走!”
苏晚没多说什么,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跟着他快速回到了牛车上面。
车夫驾着车继续往县城的方向走。
在走过那道山脊的时候,苏晚下意识的朝刚才爆炸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地面上没有炸出坑洞,只是地表被炸得一片焦黑,距离虽然有点远,但苏晚作为一个医生,对空气中的血腥味很灵敏,她能够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她琢磨了一下,这应该不是炸弹,准确的说只是炸药。
虽然也能伤人,但威力跟现代的炸药比起来差远了。
应该是这个架空朝代已经发明了火药了,而且热武器已经得到了一定的发展。
苏晚不知道,这个朝代还没有火药,确切的说庆国还没有火药。
火药现在也只有神秘的夜国才有,顾远前世出使夜国,与夜国建立友好邦交的时候,在夜国学习了火药技术,他回国以后,又自己进行研究,加强了火药的威力和热武器的应用。
不过这些事情,她没问顾远,顾远也没跟她说。
只是牛车走了一段路之后,苏晚突然发现不对劲,明明他们现在离刚才爆炸的地方已经很远了,可空气中还是有淡淡的血腥味在浮动。
苏晚低头才发现,一滩鲜红的血液滴落在了牛车的车板上。
她蹙了蹙眉,蹲下去,撩起了顾远的裤腿,一条深可见骨的刀伤映入眼中。
顾远赶忙想把长衫拉下去把伤口盖着,“晚晚,一点轻伤不碍事的。”
“别动!”
苏晚清秀的小眉头紧紧的蹙成了川字型,声音不算大,但却是不容人置喙的语气。
顾远乖乖的不动了。
苏晚从随身挎着的布兜兜里,拿了酒精先帮顾远把伤口处理干净了,然后拿了注射器进行了局部麻醉和简单的缝合,最后撒上了金创药。
她皱着眉头做这些的时候,顾远也一直看着她手中的动作。
他不知道她刚才用那个她称为注射器的奇怪东西给他的透明液体是什么,但很奇怪,注射器把透明的液体打进去以后,他的腿就一点都不痛了。
就连她拿着针把他的伤口缝起来,他都没有感觉到一点儿疼痛,只觉得木木的。
整个过程中,两人都太过专注,谁也没注意到牛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改变了方向,现在牛车走的方向,并不是走向县城,而是走向一处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