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太太和石玉书的眼里，一个没有品阶的师爷。竟然敢这样不给县尉的面子，寻个由头抓进牢里关几天就老实了。
他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石县尉一听自家娘子竟然还想着把师爷关进牢里，太阳穴都开始突突地蹦。
石县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开始做深呼吸。缓了好一会，石县尉才缓缓抬头看向妻子，这是他原配正妻啊！一直以来他都很信任她，把家里和孩子都放心地交给她教导。
从前，他一直觉得儿子读书不错，每次考教功课都能回答得很好。他很感谢妻子一直照顾老人，教养儿子，可是最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和原师爷接触很多次了，他不会无缘无故针对一个孩子。说吧！你们还干了什么？”石县尉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背着自己都干了什么。
石太太和石玉书忽然有些心虚地闭了嘴，他们就是想要一张免费的借阅卡而已嘛！堂堂县衙的师爷竟然这般小气，这点小事就这样落玉书的面子。
“说！”石县尉见妻子和儿子的反应，气急了猛地一拍桌子。石玉书最先沉不住气了，赶紧把自己干的事和他娘干的事都说了。
石县尉转头看向妻子冷冷地问：“你就是这么教育儿子的？他去识趣楼闹事，你不管教？就为了6两银子的一个借阅卡，你就把我的脸面不要了？”
石太太原本来有些心虚，可是一听石县尉说了这话，火气立刻就上来了。6两银子？你一年到头能拿回来几个6两银子？
前些年，石县尉刚当差的时候，办的差事一点油水都没有。一年到头只有那点俸禄，全家人吃用都紧巴巴的。
逢年过节想吃点好的，或是需要给上司送些像样的礼物都是石太太从自己嫁妆里拿银子出来补贴。后来，好不容易调到有些油水的位置了。
日子不好过的时候，石太太都不敢继续生孩子。不管婆婆怎么催，她都没要孩子。好在第一胎就是个男孩，这样石太太少了很多压力。
终于，石太太见日子好些了，也想着趁着年轻再生两个孩子，给自己傍身，也给玉书多个帮手。
没承想，这边她刚怀孕，那边石县尉就抬了一房妾室进府。那庶子出生的时候竟然比她女儿还早了两个月。
她生了两个孩子，足月出生的孩子和早产的孩子她还是能分清的。从此之后，石太太再也没补贴过家用一个铜板。
至于占那些商户的便宜，川州城的官眷都这样做。她为什么不这样做？他石县尉可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舍了面子去占便宜了。
不过是这次对方是师爷，算他的同僚。说到底，还是伤了他的面子。至于玉书的教育问题，谁家的长子不是父亲带在身边亲自教育。
石太太知道因为当初玉书跟着他们过苦日子受了不少苦，所以她有些补偿的心态，确实有些惯着玉书了。可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当爹的不管儿子。出了事情了想起来质问她了。
石家夫妇俩大吵了一架，石县尉气急了要休妻。石太太也不慌，只要石县尉能找到适合的休妻理由。最后，石县尉只能摔门而去。
石县尉没底气休妻，他是之前能调动职位，那是用了娘妻嫁妆里压箱底的银子才得来的机会。
整个县衙后院都能听到石家院子传出来的争吵声。石县尉此刻已经顾不得脸面问题，他只想赶紧把儿子教好。
石玉书觉得自己在渠县丢了面子，尤其是在县学的先生和将来的同窗面前。一直吵着要回川州的书院去读书。
石县尉在了解了儿子在川州的真实情况后，当即表示石玉书不能送回川州去读书，必须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当天，石县尉就命人把石玉书从祖父祖母的院子搬到了他们夫妇的院子。石玉书自然不肯，石家老太太也舍不得大孙子，就连石太太也来找石县尉闹。
石县尉面对老母亲自然是和颜悦色地哄着，但面对妻子时，脸就冷了下来。“玉书 是我长子，我希望他成才。你难道真的想看这自己的儿子成为纨绔？”
不等石太太反驳，石县尉继续说：“石家你也看到了，资源就这么一点点。我拼尽全力也只能保证一个儿子有好的未来，玉书若是觉得累，不想要。”
说到这里，石县尉还故意停顿了一下，“那我就亲自教导石磊，等过年的时候开祠堂，把石磊记到你名下，改名石玉磊，也就有了个嫡子出身。”
石太太直接傻住了，她平时伪装的很好，都说庶子也是她的孩子。可心里恨不得庶子早夭，省得将来和她儿子抢家族资源和家产。
话已经说到这个样子，石太太知道丈夫是铁了心要管教儿子了。石太太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不过石太太内心还是有些欣喜的。
自己丈夫还是愿意管教儿子，对大儿子很重视的。只要丈夫肯花心思在儿子身上，石太太相信大儿子很快就会改好的。
书房里，明峻还在和算术题死磕。谢博渊有些审视地看着明佳，而明佳在研究她的医书。
明佳很想忽略掉谢博渊的目光，可实在是忽略不掉，只好把书合上，抬头看向谢博渊：“您老盯着我一晚上了，啥事说吧？”
谢博渊一点也不心虚笑眯眯地问明佳：“你为什么会对那个石玉书手软？”
今天明佳要是狠心一点，那孩子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可能都会受伤。或者干脆把事情闹大，绝了他在渠县读书的可能。
明佳觉得谢博渊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因为没有性命威胁，而且13岁还是个孩子。”明佳轻飘飘地说了几句话，又继续看医书了。
谢博渊觉得有些好笑，一个5岁的小孩子称呼一个13岁的人为孩子。虽然13岁的确是孩子，但是在大梁13岁都是已经有了婚约，开始下场考科举的年纪了。
所以很少有人会将13岁的男孩称为孩子了，他们都是当大人在对待了。不过这也让谢博渊看到了明佳的另外一面。
谢博渊想起肖青山说的话，想要收明佳为徒，必须是明佳自己同意。谢博渊直接挪动椅子坐到了明佳身边，他想问明佳的意思。
“佳佳，我一直有意当你师父的。那个。。。你有什么想法啊？”谢博渊酝酿了一会才开口问出了 这个问题。
明佳以为谢博渊凑过来还想说石家的事，没想到竟然是拜师的事。明佳重新合上书，坐直了身子，转向谢博渊。
“现在这样不好吗？你是哥哥的师父，肖家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
明佳想过很多措辞，或者说话委婉一些，但是她忽然想试试谢博渊对她性格的接受度到什么程度。
谢博渊觉得明佳好像误会了，赶紧解释想收她为徒，和捆绑肖家没关系。而且肖家是真没啥值得他花这么大心思的。
明佳其实是相信的，因为谢博渊对她很好。尤其是喜欢逗她的时候，也真的很像前世的舅舅。虽然很可恶，但是也是真的疼爱她。
明佳又习惯性地想去咬唇角，忽然反应过来，赶紧松开牙齿。“你将来会插手哥哥或者我的婚事吗？”
明佳再次抛出了一个让谢博渊不解的问题，谢博渊真的满脸疑惑：这孩子不是才5岁嘛？婚事是不是太早了些。
不过，谢博渊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明佳问题：“你们的婚事自然是由你们父母做主，我不会插手的。”说完，谢博渊还是忍不住追问：“你为什么会关心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