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欲晚工会里面的那几个人对江欲晚的态度就像是在追星,尤其像是林尔和付一元这样被江欲晚救下,又数次看着对方将副本闹的天翻地覆的人,对江欲晚的崇拜几乎到了盲从的地步。
如果再给江欲晚一点时间,也许白棋真的有可能占据上风。
但是重雪觉得自己看不到了。
现在的情况是,系统在有意加强黑棋的力量,也许是想让这一场游戏长长久久的进行下去。事实上,重雪也尝试过在系统规则中钻个空子,协助一些看好的主播进入前十。
但这些尝试没有一个成功的,就算重雪守护他们走到了二级甚至一级主播的位置,一旦放手这些人也像是被带到了万米高空的雏鸟,一撒手就在坠楼后死的粉身碎骨。
重雪甚至觉得自己的帮助对于大部分主播来说更像是一种残忍的虐杀,最后不得不放弃了这种方式,又换了积分奖励等其他办法。
最接近成功的那一次,一个原本已经向他表示了忠诚的主播在最后关头,顺着内心的怯懦选择了黑棋的一方,随后被黑棋的人在副本中联手抹杀。
即便他被副本里面的主播和NPC看作最强大的那一个,也没有办法扭转人性里面潜藏的恶意与短视。
“系统的基础规则是不能违抗的,002号的那一身伤口就是强行挑衅规则的下场,所以我只能一边制造着屠杀主播的地狱,一边又希望每一个主播可以活下来。”
现在事情都说开了,重雪也不再隐瞒,他冰川一样颜色的眼眸中隐藏着汹涌的迷茫和悲哀,“我制造着不该有的仇恨,又怀揣了本不该出现的怜悯。”
有时候重雪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又是因为什么而存在。
他和002号不一样,他的感情与想法包含着人性的那一部分,于是就这样日以继夜的被兽类的天性和后天的人性撕扯。
说着,他握住江欲晚手中水杯的另一半,“所以我不能阻止我的同类去自救,也没有办法去屠杀走向了黑棋的主播。”
事实上,系统的规则也不允许他屠杀,养料必须释放在需要的地方,死在其他地方就是一种浪费。
直到江欲晚的出现,让重雪看见了一点希望,是赢下这盘棋的可能,也是唯一由自己的内心的产生的真实而浓烈的渴望。
“死亡既然是我无法更改的命运,你能陪我走完最后这一段时间吗?”重雪仰头看着江欲晚的眼睛,眼睛中是任谁看了都会融化的深情。
“让我由着自己的想法度过最后的这几年。”
银色的碎发在重雪的面庞上投下一道道阴影,剪碎了莹白的皮肤,仰头的角度让对方的神情少了点以往的清冷,看上去多了点脆弱和祈求。
不知道是江欲晚看的太久,亦或是江欲晚的目光中的含义过于复杂,片刻的沉默后,重雪放下了自己的手,“我应该猜到的,你不会同意.......”
“你以为自己在做什么?”江欲晚突然开口说道。
重雪有些意外的抬起头,接着就听到江欲晚嗤笑了一声。
“.......你以为现在是在演琼瑶剧吗?你在这里进行感人肺腑的剖白之后我就应该痛哭流涕,然后答应你的告白,每天在悲伤中陪伴你掰着指头数你还有多久死?”
他将那还剩半杯的清水一饮而尽,几滴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滑下,抚摸过突出的喉结后,溜进了黑色短袖敞开的领口中。
最后,水杯划过虚空碎成了一地散落的月光。
重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欲晚按住了胳膊倒在了床上。柔软的床垫让两个人弹起了一瞬间之后更加亲密的贴合在一起。
没有主播比江欲晚更清楚重雪的痛苦,记忆里面的东西,他虽然没有看清楚但也大概猜的到重雪他们的经历。
重雪的那些同类,除了这个002号看上去聪明一些,其他大部分的智商都十分堪忧。
重雪实际上处于一个孤立无援的状态。
江欲晚毫不怀疑,重雪这样在看不见希望的黑暗中踽踽独行的人拥有正常人无法想象的能力和勇气,更何况对方到现在还保持着那一份被强行赋予的善良而不是变成一个疯子。
这样复杂的情感在重雪的身上体现出一种如真正的神一般的漠视和慈悲,让江欲晚这个骨子里冷漠却扯了一张良善的皮遮掩自己的人,忍不住被这矛盾的特性吸引。
至少江欲晚自问是做不到重雪这个程度的,换作了他,既然大家都活不了那还不如干脆利落的一起死,绝不能让背后的那东西舒服。
他不知道重雪在这个过程中失望了多少次才遇到自己,但是现在他必须得把这位一心只想着临终关怀毫无斗志的神敲醒。
不然重雪像是下一秒就要找个山洞把自己埋了安静等死似的。
至于内心的那些还未说出口的怜惜,则被江欲晚混同着冰水咽下。
江欲晚的一只手按住重雪,另一只手撑住上半身,看着身下的人说道,“你不会觉得我要感叹你的奉献精神吧?大爱无疆?实话说我只觉得你优柔寡断,就你这样也好意思当神里面的001号?”
“你瞧瞧自己在干什么,在这里祈求一个普通人的同情?你是下一刻就要死了吗所以在这里留下临终遗言?”
“如果让这样的你赢了这一局棋,那我都要怀疑制造你们的那个神的能力,难怪对方要加强黑棋的能力,精心策划的游戏如果就让这样一个脆弱的玩物轻松结束谁也不会高兴吧。”
“准备了那么久,却在这时候放弃没有坚持到最后,和懦夫有什么区别?”
嘴里说着诛心的词句,江欲晚的动作却呈现出相反的亲昵和暧昧。
他埋下头,面庞和重雪重叠,最后一句话几乎吹起了重雪额头的碎发,“还记得吗,爱一个人就该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你的命属于我,我没让你死,你就该努力活下去。”
说着,江欲晚第一次郑重的亲吻在了重雪粉色的嘴唇上。
重雪的眼睛一点点放大,最后张开双臂抱紧了江欲晚,将人用力压下去挤走两人之间的最后一点缝隙,细细感受起这份自己觊觎已久的柔软和湿润。
到最后,他不满足似的翻了个身将江欲晚压在了身下,开启了新的攻城略地,江欲晚的嘴唇因为刚才的冰水而发凉,反倒是激起了重雪从未感受过的火热。
他的手像是受到了某种诱惑从江欲晚的手里挣脱出来,这对他来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接着试图想要往江欲晚的黑色短袖中钻去。
在黑色的映衬下,江欲晚的皮肤在正常的白皙之外还有一种蓬勃的生命力,温热的皮肤下跳动的血脉潜藏着数不尽的活力。
重雪的手在江欲晚露出的一截腰间的皮肤上反复摩挲,直到那一片发红发烫,正要情不自禁的往内探索的时候,却被江欲晚按住手。
“学会接吻了吗?还想学别的吗?”江欲晚的嘴唇比以往还要嫣红水润,像是一颗过分成熟的樱桃,抿一下就会流出甜美的汁液。
重雪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身体背离了大脑的理智转而顺从了本能的欲望,轻轻点了点头。
“那要不要试试再下一盘棋?就当是为了我。”江欲晚的声音也带着点喘息。
现在江欲晚说什么重雪都只会点头,结果下一秒就被江欲晚掀翻踹到了地下发出一声巨响,从温柔乡落到了冰冷的地板上
“那还不赶紧干正事。”江欲晚眼睛里面潜藏的情欲被收敛起,他抬手抹了一下嘴,擦出了一缕鲜血。
他有理由怀疑重雪放在现实世界中是属狗的。
他正要往外走,却突然被坐在地下的重雪叫住,身下的冰凉拉回了重雪游离于身体之外的灵魂,“那你呢?”
他可以将自己的全部交给江欲晚,那对方呢,是属于他的吗?
江欲晚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你以为我为什么跑去垃圾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