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聚齐之后，导游像是在看自己养肥了的牲口，目光在几个主播身上仔细打量，似乎在评估能刮几两肉下来。
接着他挥舞着小旗子，安排村民和主播分别站好，只说是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众人需要保持安静，等待他去恭请大祭司。
等导游钻进山洞之后，江欲晚听到旁边的游客小声议论起来，无非也就是说这次带来的祭品多，可不可以多换一些药材或者鱼回去。
还有一些想要求大祭司将自己身上的病治好了，对方显然很羡慕导游这样可以往深山外面走的人。
“听导游说市区里面一个关闭许久的游乐园换了个老板，重新开业了，我想去看看。”其中一个村民看着山外的方向，语气中全都是向往。
游乐园？
江欲晚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道具栏，小丑三号，是他委托的乐园负责人，上次见面还是在之前的一个副本中。
当时对方还向他汇报说，乐园的生意不错，一切都正常运行。
村民说的游乐园会和他经历的副本有关系吗？
他转头想要找重雪，试图问两个问题，也许能从对方的神态上找到点答案，但是一回头，发现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白雾包围了。
周围已经没人了，就剩下他自己站在空地中，不知道是他的幻觉还是别的缘故，他拿出罗盘看了一眼，发现几人分明就在他身旁。
看来又是一次时空上的分化，江欲晚压下心中那一点诧异，准备静观其变。
与此同时在浓雾中响起了一点乐器声，这声音并不常见，类似于金属的敲击声，格外的空灵清脆，像是id编钟的声音。
接着，一道雌雄难辨，尖细的声音从山洞的方向传来，“在祭祀前，每个人都要通过神明的考验。”
考验的内容很简单，主播有两个选择，一是选择让神灵眷顾每一个人，另一个选择就是，让神灵只眷顾自己，当然，只有所有人选择了同一个选项才能起作用。
江欲晚听到问题后沉思了片刻，现在他们每个人都被分隔开了，面对的是一个最简单的囚徒困境，听到问题的时候他有种总算是来了的感觉。
复杂而混乱的规则，在这一刻起到了迷惑人心的作用。
“神灵的眷顾，到底指的是什么？”他向那个不肯露面的声音问道。
“自然是让每个人都达到圆满。”那声音的语气中全是自豪，“你们在寻找三宝的过程中一定看到了，神明眼观十路，拥有世界上最崇高的力量，可以让人的灵魂和身体都达到圆满。”
江欲晚想了一下那个脑袋和木桶似的神像，嘲讽的笑了一声。
这声音所说的每个人，既可以指代同一个时间线上的队友，也可以指代不同时空的自己，眼下看似乎是选择第一个选项最合适，对大家都好。
也许选了这一个他们被分走的那部分生命值和SAN值就可以回归，能更上一层楼也说不定，说不准这是副本隐藏的奖励，就和一些东西可以带走当道具一样。
可是江欲晚清楚知道，大祭司的能力和将主播一分三的能力不一样，对方更像是一种拙劣的模仿。
要是选择了两个选项中的一个，大祭司会拿什么将人补齐呢？补出来的那个还是正常的人吗？
只要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做出选择就不难了。
山洞中的声音一再催促，没想到等到的答案却是，“我都不选。”
“你确定，错过这个机会可就没了？”
“确定。”
周边静默了片刻，江欲晚感觉到自己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显然山洞里面的东西对自己的选择很不满意，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江欲晚往后退了两步，警惕里面的东西突然跑出来攻击人，却没想到这时候突然听到了系统的电子音，“恭喜主播，获得了副本的隐藏奖励，生命值和SAN值总量恢复，剩余道具增加为原数量的三倍。”
与此同时，江欲晚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个选项，“是否保留本次副本前部分经历的全部记忆？”
看来正常来说副本到了这一步就快要结束了。
江欲晚毫不犹豫的按在了确定的按钮上，在忍受过一阵头脑发胀的感觉后，恍惚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垃圾系统还算有点道德，没有把记忆混杂起来，他觉得好像一个副本过了三遍，每次来到这个山洞面前做出选择后，时间就会后退到第一天在大巴车上。
他们被拆解开的时间和生命，再次拼合成了一条顺畅的时间线。
周围的雾气也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江欲晚往四周看了一眼，发现张简等人陆续出现在空地上，每个人的面色都好看了不少，身上少了些伤口。
有江欲晚之前的提醒，他们没有人相信大祭司的许诺。
而在他们面前，多了个人。
正是刚才说话的大祭司。
说是人有点勉强了，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脑袋又长又扁，像是个被人坐扁了的包子，五官完全变形，眼睛和嘴成了标准的圆形，额头宽的能停下一辆跑车。
最重要的是，对方脸上戴了一个面具，使得面部和他们拿到的鱼儿皮一模一样，卷曲灰绿的鱼鳞看的人起鸡皮疙瘩。
对方在肩膀的位置还扛着两面镜子，自后将脑袋夹在中间，乍看就像是翻开的书页之间夹了个变形的脑袋。
从正面看过去，就能发现大祭司的脑袋被镜子反射出许多个倒影，很有点副本里面反复出现的神像的样子。
这个祭司，是在模仿自己的神。
导游此刻恭敬的站在了对方侧后方，是侍者模样，正在指挥村民从山洞中往外搬各类鱼干，原来参杂的那几个黑影此刻已经和正常村民没有区别了，甚至更加年轻有活力。
显然在他们消失的几分钟里，大祭司已经满足了这些人的愿望。
这些被复制出来的人，通过给大祭司上贡，获得了和正常村民一样的权力。
江欲晚看着大祭司那通过镜子才拥有的脑袋虚影，终于明白大祭司想要干什么了。他们拿到了人的脸，人的头骨，人的脑子，拼合在一起，不就是人头吗？
大祭司想要将自己真正变成神的模样。
也许转变的关键，就在一会要发生的事情中。
在江欲晚观察大祭司的时候，对方也在看江欲晚，只是视线总是不自觉的往一旁的重雪身上飘，过了好久之后，连导游都面露疑惑了，才开口说道，“你们几个游客的祭品呢？”
见江欲晚拿出了好几堆东西之后，大祭司的表情都亮了，“你凑齐了三宝，可以和村民一样，进去和我叩拜神灵，要是神明显灵，我会将三宝送一份给你们，其他人在山洞外面拜一下，就回去吧。”
这一听就很危险，林尔他们见到自己面前多了一个离开副本的按钮之后，有些担忧的望向了江欲晚。
却发现对方满眼期待的答应下来。
林尔：.......
这人不会是被刚才多出来的记忆弄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