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欲晚和双寒应走在草丛掩映的道路上，向不远处的高塔前进，在他背后，是一个个在阳光下反射出各类光彩的巨大玻璃穹顶。
此刻，其中一些内部闪烁起爆炸的火光，有越来越多的被奴役的群众从里面逃出来，茫然的看着新世界，还在消化这巨大的反差。
现在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其他主播都已经离开了。
整个世界只有他们格格不入。
双寒应走在江欲晚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看着他的背影。江欲晚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夕阳的光线被困在衣服里，晃荡中勾勒出对方窄劲的腰身。
有一瞬间，双寒应觉得，江欲晚似乎是个泡在蜂蜜罐子里的精灵，甜的发光。
但是身后的爆炸声立刻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中，提醒他江欲晚这次干了什么好事，这一连串相关的副本已经完全被毁。
按理来说，运气不好的主播要是没赶上送物资的时间，那想要逃出来都很难，更别提在副本里面搞了一出底层的起义。
现在副本结束，江欲晚又朝着高塔走过来，似乎想把这里翻个底朝天。
还好，刚才他已经发出指令，让这里的东西撤离了。
高塔看着像是个城市中常见水塔的放大版，一道钢结构的外楼梯旋转盘绕在塔身上，一直到达顶端。
江欲晚走在旁边，发现地上多了许多包装盒，这东西看着很眼熟，和他在工厂里面找到的海参喜欢的面霜是同一种。
不过因为长期暴露在室外所以外表有些褪色。
他们花了四十来分钟才爬到塔顶，发现顶部平台上还有不少这样的盒子，不过是用过后整齐的摞在一边，最上面的一罐似乎刚打开不久，里面的膏状物表面还是湿润的。
一道红色的触手自觉的从江欲晚身上摸出来，也不嫌弃是别人用过的，卷起来就往身上抹。
江欲晚将这东西从身上扯下来，发现海参的表面明显比之前多了点光泽，变的更加鲜红，四个眼珠子惬意的半眯着，似乎对自己的变化很满意。
看来，这个高塔在不久之前，还有个海参的亲戚居住，刚刚才转移走。
也许这里就是所谓的母体的来源。
不过有用的线索应该都被清理了，瞧瞧这地面，干净的像是被狗来回舔了三遍，生怕别人在这闻出味儿来。
是因为矿工逃了出来，这里的东西主动撤离了？
还是有人提前打扫干净了？
江欲晚看了双寒应一眼，发现对方脸上还是一贯的漠然，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还不离开吗？”双寒应发现了江欲晚的目光，“上次你说要等一个朋友却没有等到，这次也是吗？”
“不等了。我对他已经不感兴趣了，就是想上来看看风景。”
说罢，他不顾双寒应面色不由自主的细微变化，坐在了平台周围的矮墙上，两只脚在虚空中晃了两下，看着挺悠闲。
双寒应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毛病，听到江欲晚说对自己不感兴趣之后，反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难道是计划要失败了？
可是他不能再问，毕竟理论上来说之前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他索性挨着江欲晚坐下，一起看向了远处。
便是按照现在的高度，他们正好比玻璃穹顶的顶部略高一些，在这个高度看过去，这些穹顶像是一个个彩色的巨大泡沫。
在矿场所在的位置，灰色的粉尘聚拢在穹顶中，在阳光照射下流动，有种飘渺的美感。
“你看，”江欲晚指着不远处穹顶的边缘，“矿工已经带着其他人出来了。”从他们这里看下去，这些人比蚂蚁还小。
一旦脱离了底层到达一定的高度，不管是什么苦难，在高处看都像是风景，至于个别个体的悲欢，比风中的尘埃还要轻。
江欲晚的话语中带着点寒意，双寒应不自觉的被他吸引了视线，明明是好看的眉眼，却因为没有太多感情而显得锋利。
高处的风掠过江欲晚的发梢，带起一阵呜咽。
这人像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必须得属于自己才行。
“你说的事情，我会学习的。”双寒应不知道的自己怎么突然说出了这句话，自己也楞了一下，但是随机又反应过来。
没错，他和江欲晚的关系还要再亲密一些，才好把这人拉拢到自己这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
他抿了一下嘴，“你可以对我再信任一些，我足够成为你的后盾。”
江欲晚不知道旁边的001号在抽什么疯，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人接近自己的目的，但是这么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好事。
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顺藤摸瓜。
“我还不信任你吗？我在旁人那里可都是伪装成好人的，连我的这个海参道具，都只在你面前拿出来。”
江欲晚两手撑在身侧，身子后倾，脸上挂了个笑容，“你看，这还不够信任吗？”
双寒应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是？
等两人离开副本的时候，双寒应已经被江欲晚三言两语的哄得晕乎乎的，一个观念自然的浮现在了心里——他是江欲晚最信任的人。
这个事实让双寒应产生了一种隐秘的欢乐，他将之归咎于计划的成功。
最后都跟到江欲晚的休息处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就应该离开了。
绿洲这个副本结束的很平静，所以当江欲晚和双寒应回到休息处的时候，还被系统的播报声吵的有点不适应。
江欲晚很快就从工会的群聊中了解到了刚才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这一次破坏的副本太多，所以系统在结算积分的时候卡壳了好几次，最后干脆沉默了下来。
“由于主播在副本的行为难以裁定，本次将通过直接给予道具的形式结算积分。包括：永不见底的盐罐子，血门上的观察孔.......”
系统的通报声响了好一阵，许多道具都是在商城里面找不到的“好东西”。
江欲晚：......
他感觉自己的血压呼呼的往上涨，深吸一口气后才看向了双寒应，“在进入直播间之前，我看过一个新闻，你要不要听听。”
双寒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有个包工头欠了农民工的工资，最后还不上帐，就拉来几箱烂梨子来抵账，你怎么评价这种行为？”
“恬不知耻。”双寒应精准的给出评价。
江欲晚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是啊，恬不知耻！”
双寒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