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分钟之前，李姝欢送出了原来属于自己的笔记本之后，忽略舍友交谈的声音，独自站在阳台前看着外面漫天的阴云。
在十天之前，也是这样的夜晚，她拖着自己那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穿行在雨中。
她的的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泞中挣扎，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继续走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她不在乎。
人也许就是那么奇怪吧，为了一点光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
等走到那一栋废弃的实验楼前，她自嘲地笑了两声，没想到这个给她带来无数苦痛的地方，有一天会让她永远的解脱。
雨夜里，没有人在意这个角落中是不是有人出现又突然消失。
她哼唱着自己最爱的童谣，拿起一把刀慢慢往楼下走，随着歌声在空旷的楼道中回荡，两侧墙壁的漆皮似乎变成了透明的一层薄膜。
那底下都是悲戚而空洞的脸，顾文文猜，自己不久后就会和这些怪物融为一体。一想到这里，她竟然不怎么怕了。
在走廊的尽头她按照查好的程序，闭眼双手合十，虔诚许愿希望这神秘的力量能够出现，能怜悯她。
等她睁眼时，面前出现了传说中的美术室。
在她进入许下愿望之后，立刻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出现了一阵瘙痒的感觉，接着就是一阵剧痛，她的血肉开始溶解。
许愿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位神明喜欢的就是人的血肉。
“所以你又是怎么出来的？”江欲晚问道，旁边的人和江欲晚一样，不过表情更加呆滞，显然是被过多的信息量刺激的有些麻木了。
李姝欢，或者说顾文文，她的脸一瞬间怨毒起来，“因为，李姝欢来了，她竟然来地底许愿了。”
每一个许愿成功的人，都会成为神明的仆人，掌握部分神秘的力量，将传播诅咒作为自己的任务。
但是这其中也不是没有可以操作的空间，比如她的愿望是让白玫复活，但是复活的却是白玫的肉体，上一个被困在美术室的灵魂借由这个躯壳获得了更大程度的自由，不用局限于地底。
顾文文本来以为她会在那个美术教室中待到天荒地老，结果李姝欢一出现许愿，她就下意识知道自己可以和李姝欢替换，穿上她的皮回到学校里生活。
在那一瞬间，顾文文意识到自己复活的白玫可能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白老师，而是一个不知道在地底囚禁了多少年的幽灵。
李姝欢竟然还对着她许愿，说希望她可以活着顺利毕业。
顾文文满足了她的愿望，
不过活着的是李姝欢，躯壳里面的却是她顾文文。
双寒应对这些事情不怎么感兴趣，而是转头看向了江欲晚。
按照原本的剧情设定，主播会逐渐发现这一事实，只要探查到这一步，三个类型的主播就可以分别行动。
探秘主播已经完成了剧情探索的任务，而猎奇主播则要开始争夺，看谁先杀死李姝欢和白玫这两个非人类，颜值主播则可以去准备祭品，前往地底在美术室待一晚上。
要是副本没有异变，江欲晚带着自己的一队人一个日夜就可以通关副本。
到那个时候，地底的东西势力被削弱，加上教务主任在暗中祭祀，副本中的势力会恢复平衡，等待下一次副本的开启。
但是现在主播想要活着通关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江欲晚现在把副本中的重要NPC叫过来，显然是想要打探出副本核心的内容。他的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侧脸在灯光下被镀上一层清冷的光圈。
“唉，别看了。”
双寒应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包子碰了两下胳膊，转头就收获了对方嫌弃的眼神，“我们会长帅吧，你眼睛都能拉丝了！”
双寒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也跟着点头，“是长得不错。”
尤其是刚进副本的时候只穿了件浴袍，却不妨碍他矫健的身姿。
两人说话间，江欲晚和李姝欢的谈话已经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那楼底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你说是神？”江欲晚的语气充满怀疑，要是要拿人的血肉作为代价，那也算不上是什么神仙。
李姝欢也不计较旁边主播提防的眼神，原地坐在了人群中，“我凭什么告诉你？说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江欲晚的手指在掌心摩挲了两下，确实，这对顾文文来说没有什么好处。她现在换了新的身份，仇人死了多半，心愿也能了却了。
但是，人总是有弱点的。
没办法，谁让这个副本的NPC都和真人一样呢？
江欲晚指了一下林尔，“我的朋友和吴昊她们一样受到了诅咒，我得救她。你只要告诉我方法，别的都由我们来做。她刚转学过来，你不想她因为你的缘故死在这里吧？”
“现在诅咒已经蔓延到了许多人的身上，他们中的许多人根本就不认识你，难道要任由他们都死在这儿吗？”
“告诉我，怎么才能让学校恢复正常。”
江欲晚的眼神温柔，语气中带着点蛊惑的味道，让双寒应觉得他好像才是那个藏在人群中的非人类。
苏然一听这话，立刻明白过来，这叫什么来着，CPU？精神控制？
李姝欢沉默了片刻后，终于还是开口了，“来不及了。”
就像她不能为当时做的事情后悔一样，这些已经传播出去的诅咒也不能收回来，“长出黑网的都会死，谁都逃不掉，你想要学校恢复正常，那就得在他们变成人皮前把他们都杀了。”
旁边的苏然等人面面相觑，别说他们杀不了那些人，就算时间来得及，那也下不去这个手啊。
这里面的人都和真人一样，谁都不是刽子手，搞不出这种大屠杀的事情。
“就没别的办法了？底下的东西真的是神？”江欲晚皱眉问道。
李姝欢想了想，将江欲晚单独叫到一边，说道，“它的名字很长，翻译过来可以简单称呼为——悲，地下的力量是它在这个世界的一点投射，那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不是你这样的人可以抵抗的。”
人之所以比动物痛苦，是因为拥有独一无二的灵魂，所以悲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将人的灵魂困在一个空皮囊里。
“之前，学校里面还有一股力量，但是就在昨天，那股力量好像消失了。”
悲的诅咒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
李姝欢微微叹了一口气，“要是那股力量还在，也许祭祀对方还有可能抵抗，但现在......”
现在另一个所谓的神明已经成了嘎嘣脆的小零食。
江欲晚想了想，手伸进口袋，在自己的储备粮身上揪出一根小小的触须，“你看这个像不像你说的那种神明？”
李姝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