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和娘,在临走之前说过,能有生之年看到你回来,他们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娘离开之后没过多久,爹也和娘一样在在门口看着黄昏安详地离开了。他唯一和我说,就是不要把他们离世的消息告诉你,他担心会影响到你在景国前线的战争…”
大哥在房厅内神色低落地和莫余说着,如今他已经为父母守孝半年了,这半年,他一直在想,该如何面对莫余。
虽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莫余着想,但对莫余来说,也有些残忍。
或许是看出了大哥眼中的哀伤和痛苦,莫余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膛中翻滚地情绪,紧紧握住了大哥充满老茧裂纹的手,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莫余得知墓地位置,便独自前往青峰山附近一座山丘山腰之处,找到了两人安葬的地方。
两块墓碑并排在一起,上面刻着的字,是莫余熟悉的姓名。
莫余慢步走向落日余晖下的墓碑,大脑中无数被尘封的记忆浮现在眼前…
…狂风暴雨落下的雨珠,砸在莫余稚嫩的脸蛋上,生疼。乌云密布的天空唯有流过的闪电,才能照亮周围持刀歹徒的面孔,对方的眼神都满是贪婪和杀戮的,而莫余也紧张地紧握长剑,不断在暴雨中周旋,抵挡着周围劈来的刀光。
“不要杀我,不要…”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时,自己左臂和腹部的伤口嫩肉被雨水洗地翻白,周围满是残肢断臂,血流成河,失血让莫余脑袋眩晕,看着眼前哀求的敌人。
他没有心软,无情挥刀斩向无力反抗的敌人,血液飘洒在脸上,被天空落下的雨水冲刷干净,冷漠的脸色苍白无比,但雨水却是无法冲刷来自精神的上血染。
…“娘亲,我想吃冰糖葫芦,给我买啦好不好~”、“好好好,都依你~”
年轻的莫余穿着朴素的衣服背着一个包袱和长剑站在街头,默默观望着这对母子在街道一旁相处的温馨场景。他啃着手中干粮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脸色有些黯然地转身离开,继续寻找其他修仙资源。
…“对不起,你不死,我家里的父母和弟弟都得死啊,拜托你,赶紧去死啊…”
莫余捂着从背后捅出的血窟窿,看着昔日的伙伴拿着染血的短刃一脸狰狞地诡笑,还有好几个有着明显法力波动的人出现在周围,毫不掩饰的用戏谑和恶意的目光,紧紧盯着莫余苍白的面孔。
等他拼命突破重围时,却因失血过多倒在一座深山荒庙里,他梦到了两世的父母,两世的温情,大家都在欢声笑语中,而他也沉浸在美梦中无法自拔,原本他以为这辈子就这样结束了。
但最终还是被身上的刺骨的伤痛和夜深的寒冷所惊醒,在黑暗的庙宇中沉默良久,继续因为梦,而选择坚持走下去…
…
莫余能活下来,大都靠着上辈子几十年的经验和思维躲避了许多前进路上的危机,
原本以为自己能像里的主角般,能自己一个人忍受孤独,独自在修仙的道路上一路高歌猛进,但最终还是被现实打击下清醒过来。
也因上辈子的那些记忆,他永远也成为不了修仙界中真正冷漠不择手段的散修,而是带上冷漠的面具,继续坚持着心中那些原则,对这一世的亲情念念不忘…
他终于等到他突破到炼气中期,在这一方修仙界中,拥有了勉强保护自己的实力,提前几年时间为以后回家,做着准备…
原本以为自己找到了回家的路,就能给自己这曲折的前半辈子一个交代,但可惜的是,在亲人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身旁,
咚。
莫余跪在墓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额头抵在黑色的泥土上,眼泪却是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那么突然,那么…猝不及防。
子欲养可亲不待。
当莫余重新抬起头来,眼泪已经消失不见,可眼圈依旧通红,面容忧愁地看着眼前的墓碑,
“爹娘,我来晚了。”
牵在手中的风筝断了线,自己好像活着的意义也少了许多,莫余跪在地上这一跪就是一夜过去了。
途中莫炎等人也来看过,但没有打扰莫余,而是默默离开,开始准备家族中的事情。
当清晨阳光再次落在莫余头上时,还有村里的鸡鸣声响起…莫余眼前的世界仿佛又鲜活了起来,
原本初心是为了让家人过得更好,如今这一点莫余基本上已经做到了,那么…接下来那就把目光放在家族建设上吧。
至少,把自己脑海中那些东西,留给这个世界,留给亲族和这个世界的老百姓们吧。
仙人可能会死,但是思想却不会…
莫余把胸口中的郁气长长地吐了出来,站起身来,望向不远处的青峰山脚下的村落,逐渐认清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真正定位。
…这时,莫炎几人已经开始组织村里的那些年龄达标的小孩,开始进行灵根测试了。
可能是小孩子们营养都跟上来了,如今都变得高大了许多,
生活在灵气丰富的环境里面,每个孩子的目光都炯炯有神,肉眼可见的精气神状态都十分充足。
莫炎在一旁默默观察,也不禁点了点头,他感觉这一次测试会有不错的结果。
“阿尘,交给你。”
莫尘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面前这几十个孩子,这不算多,今年的婴儿出生数量更多,几乎是眼前这些孩子的两倍还多。
“阿月你带这些孩子排队,顺便记录名册,阿山,昨晚教你怎么用灵盘的,你按部就班就可以了。”
莫尘没有担任这次的检测灵根工作,而是把任务交给了莫照月和莫山两个人,两人也是第一次做,神色有点紧张。
“是,尘哥。”
两人回应莫尘,接过莫炎打开青峰庙阵法引入的几十个小孩,开始接下来的工作,而莫尘在一旁看他们的工作,防止出现其他问题。
很快在一轮检测下来,这几十个六岁左右的孩子中,检测出四个五灵根。
“大约十分之一左右吗?上次检测才出现莫山一个,这次还挺多的…”
莫尘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近两年的时间内,莫余没有顾忌地发放可以兑换灵米的机会,在加上这里初级灵脉的环境,让不少孩子身体等到成长,成功觉醒了体内的灵根。
这一天,几乎全村人都来到这里了,孩子的家长们都在青峰庙的阵法外守候着,都盼望着自己的孩子能够成为修仙者,
等到孩子们真正要出来的时候,在此地维护秩序的莫炎就立刻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所有人,不要乱动!让道给孩子们!”
随着莫余一生大吼,在场的家长们也立刻冷静下来,各自让道这些孩子能够顺利回到自家父母身边。
“哈哈,我儿中喽~”
“为什么,我家秀儿明明这么聪明,为何没有灵根啊…”
有人欢喜有人悲,大家都把目光转移到那些拥有修仙资质的孩子们,或激动、或恭喜、或嫉妒、或哀伤,各自神情百态。
眼前这一幕,也让莫炎有些感慨。
有人会说,成为修仙者就一步登天了,但也不完全准确,
如果在踏入修仙之初,没有护道者,没有修仙资源修炼自身,很有可能就会和凡人一样,或者有可供修炼的资源,却要被其他暗中的目光窥视。
在莫雪等人还没踏入练气二层和契约一只青云犬之前,莫余都不敢让他们独自外出青峰山。
修仙界危机四伏,尤其是底层环境,普通修仙者面对的不仅仅是修仙者和妖魔,还有很多可以杀死修仙者的奇人异士或高级武夫,
比起修仙者和妖魔,那些奇人异士和武夫往往更懂得用计谋或围杀的方式,让刚刚踏入练气大门的修仙者不知不觉间被阴死,很多练气一层的修仙者都是这样憋屈死掉的。
不过…我已经不需要六叔保护了啊…
莫炎默默感受着,以灵魂作为燃料的灵火,在意识中愈发炽烈,
目前他连续杀了十几个练气初中期修士,叠加的灵火所凝聚的全力一箭,已经能够威胁到练气五层修士的生命了。
虽然灵火有时候会让他上头,陷入狂躁不能控制情绪,但只要不是连续使用,基本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在莫炎思考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天空落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前面…
嗯?这身影…是六叔?他不是…
莫炎有些担忧地眼前这个有些孤单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只见莫余站在众人面前,用法力传播声音,对着大伙说道:
“这次有的族人检测出灵根,有的则没有,希望大家无论结果如何,都要明白是亲情,维系着我们相聚在一起。
族人现在的生活环境,离不开本族的修仙者。本族的修仙者想要修炼,离不开家族的发展。而家族的发展也离不开每一位默默付出的莫家族人。
如今莫家村已度过三年左右的时间,族里的孩童和婴儿人数都逐渐增多,所以莫族的字辈【万祁由来远,天伦本有真,宗家全一体…,从我的下一辈开始!”
立字辈,这可是族长才能做的事情。
莫余的突然宣布,让大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都开心地鼓起掌来,如今他们才算真正的融入到莫氏的族谱里了,这可是仙人所建立家族的族谱啊。
如今莫余作为莫家第一个拉起来建立修仙家族的修仙者,他自然拥有这个资格。
“万…以后我得叫莫万炎了?感觉怪怪的…”
莫万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莫炎这个名字虽然是父母起的,但作为家族中的一员,他还是得遵循族长立下的字辈。
如今新生儿越来越多了,立个字辈也算是避免了将来辈分混乱的问题。
莫余知道,他的父母没了,这下子他真的要独自挑起家族的大梁了,
他已经没有机会可以再去感受父母的爱了,所以他选择成为莫族的大家长,未来就要为家族所有孩子们着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