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林妙出气多进气少，尽管被司阴的眼神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慕容北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救人。
手还没碰着乌玉的袖边儿，胸口传来些微疼痛，跟随着身体被拍上墙，胸口的疼痛如电流一般在血脉冲撞越来越急，掉下来时已经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拍完人司阴还是黑着脸，似乎还没解气。
慕容北试着提气想要站起来，这才明白自己的处境，他牙呲欲裂痛骂出声：“混蛋你竟敢费我功力！”
聒噪。
干脆打死他算了。
司阴动手之前还是很懂事的看了看乌玉的意思，妖女本人如玉的小脸儿神情冷漠无悲无喜。
那就是可以打死。
乌玉扔了手里的林妙，林妙伏在地上咳嗽着大口喘气，头上的珠花也乱了看着可怜又狼狈。
乌玉居高临下看着她，问道：“讲讲五石散吧。”
林妙捂着脖子瞥一眼软倒在地上的慕容北，嘶哑着嗓子道：“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你还想不想活。”
林妙闻言浑身颤抖，用刺耳的破碎嗓音大叫道：“还不是无尽山送的！父亲不让我用，我只是尝了尝！”
“元瑞？还是元安？”
“我不知道。”林妙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乌玉，发现她正注视自己，立马大声又重复了一次“我真的不知道！”
“安北王也用五石散吗？”
“他行军时落下寒症病根，五石散是无尽山送来治病的。”
乌玉挑眉道：“既然是治病的药，你怎么会服？”
林妙支支吾吾道：“我听无尽山随行而来的弟子说过，五石散在一个叫生极乐的地方杯散千金，服用的人都是上流的权贵世家。”
乌玉嗤笑一声，没戳破她的谎言，要说是因为趋炎附势才用五石散，北边儿的这个地界谁还有安北王分量重？她要解释是为了跟紧潮流,估摸着可信度都能高一点。
一提起五石散，往日的翩翩公子眼神避讳，散发靠在墙上体会着四肢百骸的剧痛。
乌玉突然道：“五石散服用后，体内燥热，需要行散。”
慕容北浑身一震。
他果然听着，乌玉看着他笑着往下说：“所谓行散就是要走动，当即打一套拳也是可以的，同时浑身皮肤烧灼于七窍发散，需要穿得越薄越好，还要洗冷水澡。是吧？阿北？”
于此时听见往日朋友间亲昵的称呼，慕容北只觉得汗毛炸立，加之本身就震惊于她竟然知晓状况，更是要崩溃了。
慕容北逆光看着乌玉，视线模糊仿佛不似真实世界。
那时候向元瑞投诚，围剿乌玉的时候却失手了，一击不成，自己也没什么用了，除了元瑞允诺的得不到，甚至不会有人在意一个没用的人是死是活。
安北王独女他是见过几次的，让全家捧在手心里，生下来含着金汤匙，比他这个家奴金贵不知道多少倍，什么时候都是横冲直撞，自己要卑躬屈膝的人，她却一点面子都不必给。
跟随送货，五石散果然让娇蛮又任性的独女好奇，只不过稍加引诱，第二日她就醒在自己客居的偏房里。
“浑身燥热而后又会浑身冰冷，药散于窍，又不止七窍。”乌玉嗤笑一声接着道：“你和林妙圆房了吧？”
“五石散加持，欲仙欲死？”
慕容北的确不光是为了攀附权贵，才骗林妙上了榻，自己也的确忘不了那种体验。
卑鄙又隐晦的心态被剖解在青天白日下，慕容北突然觉得身上不怎么疼了，心里才真的剧痛无比。
就算他出卖乌玉，背弃了十几年的‘主仆情谊’，可他慕容北这辈子也没什么朋友，如果非要算，乌玉算一个。
让青年时期的老友看见龌龊的自己...
司阴皱眉，想着还不如刚才干脆出手重一点打死他算了，总比让小姑娘面对这么恶心的事强。
挥袖震退不断想从窗口大门攻入的家丁守卫，揽过乌玉的细瘦的腰肢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乌玉靠了一瞬又直起身子，脊梁绷得笔直，拎着慕容北的衣领把烂泥似的人拽起来“我父亲的五石散，是你骗他服的。”
几轮肉体和精神的打击，慕容北临近崩溃，哆哆嗦嗦道：“那是元瑞骗我的！是他骗我的...我甚至都不知道那是元瑞，那年百岁叔雨后害了风寒，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段时间身体状况不好，这不怪我...不是我...那是我为他买的风寒药！”
乌玉水眸里聚集着薄雾，看着语无伦次的昔日好友，心像被利刃刺了一刀。
臭老头竟然就这样死了，死在这样简单的诡计，再看看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如此窝囊！
被利用了背负性命本不是错，错在他心愈发贪婪越走越远...
指尖脱力，慕容北又瘫软在地上，乌玉转头跨出房门再不想看他一眼。
门外的家丁侍卫如临大敌，乌玉连手都不想抬了，司阴生怕她出事儿压根没空去管屋里的狗男女，紧跟在她身后。
被司阴震伤的侍卫现在还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踌躇着不敢上前，互相之间眼神交流。
在他们的眼神交流里，司阴拉着乌玉二人直直的走出了院门。
侍卫：？？？
身后传来遮天漫堤的保护小姐，一边嚷嚷着都冲进了屋里压根没人出来追。
司阴嘴角抽动，北部边防就凭这些窝囊废也能守得住？
不过戍守边防自然不是这些普通的家卫干的事情，林妙秘密出行不敢叫安北王知道自己的目的，当然带不出来她父亲身边的高手。
...
“非要去无尽山不可?”
乌玉手里捏了个桃儿，咔嚓一口“真是汁水饱满。”
司阴拎着她后颈“不要转移话题！”
“都到地方了，你这不是多此一问...”
司阴看了她一眼，臭脸摆了一路，当然知道他不想来，只好拽着胳膊好声好气的哄了一会儿，这才得了他老人家应付性质的微笑。
安陵主城距离无尽山还有一段距离，行至山脚下的镇子已近黄昏，以她的身份上了无尽山，估摸着还没见到江卿之就先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