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嘴滑舌。”
乌玉瞪他：“一本正经。”
江卿之还贴着面具，从他身旁路过的仆人舞娘都福身示意不敢多留，很快带着乌玉到了自己的寝阁。
“生极乐已经送予剑宗，不过这种小礼物人手替换还并未做，剑宗的人并未正式接手。”
乌玉问道：“这和你来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江卿之撑开窗，江上带着水汽的风吹进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只是无意中听到元瑞的执法弟子中，有人说了一句去尝尝五石散消遣，他便十分留意，一路跟着查探到了这里。
他在心中无声道，可能你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吧，就算明知道会堕入无底深渊，明知道于自己受的教育礼法不合，明知道会冒世之不韪，还是会受蛊惑，只要听到一点点与她相关的消息，都会不假思索的一脚踏进去。
“不是吧？这么记仇啊。”乌玉怼一怼他肋下“快说快说。”
江卿之揉了揉她的发顶，把她本就松散的头发拨得更乱“从汴京来，怎么没给我带些吃食？”
“我哪儿知道你在啊，再说生极乐什么没有？需要我带吗？”
“一点好处都不付，还想着从我这儿套点现成的消息？”
乌玉呲牙“想吃什么我请你！”
一刻钟后。
寝阁的桌上摆了热腾腾的四菜一汤，卖相和价钱成正比，乌玉掐着指头算自己预交的银子还够不够用。
江卿之晚饭是没吃的，自回来就被乌玉叫走一耽搁她回房后也没再麻烦，这会儿还真有些饿了，看她无精打采的干坐着，问道：“怎么不动筷子？”
“不饿。”她这一天酒肉未停，方才还用了糕点，闲来无事就盯着他看，江卿之用饭的时候也是极斯文的，举手投足甚至比当朝的皇子还多几分矜贵，带着这张脸孔和他的气质并不冲突，难怪会选了这个角色作为潜伏的切入点。
江卿之没有饭间说话的习惯，乌玉不说话他便安心吃饭。
好不容易等他落了筷子，乌玉挪着凳子往他身边蹭蹭“唉，江卿之，快说吧我都急死了。”
江卿之用帕子擦了嘴角，又是漱口又是洗手，吊足了乌玉胃口才道：“我说了你恐怕要掀了无尽山，先答应我不能冲动行事。”
女魔头乖巧道：“哦。”
“我从三长老元瑞的执法弟子那里查到了五石散，顺着一路便到了这儿，五石散是私客消遣的玩意儿，每个月所需都要提前告知下月送到，今日是六月初二，差不多就是交货的日子。”
乌玉眼睛一亮“我岂不是来的正是时候！”
看她这反应江卿之放心不少，还当她会无论青红皂白的先刀指无尽山，仔细看了看她的眸子，黑瞳里带着细碎星辰并没有转金的趋势。
“你求求我，我便带上你。”
乌玉：？？？
动手拉了拉他的脸皮，想撕下来确定一下底下是不是江卿之本人，竟然也开始满嘴胡言了。
“你那莲花心经练得走火入魔了吗？怎么口吐莲花的。”
“进度还没那么快。”距离会导致走火入魔的瓶颈还有一截。
乌玉睁大眼道：“你不是放弃了？”之前不是说了不会再碰吗...
江卿之斜在榻上，眼尾略弯以目光回答了她。
乌玉恍惚间觉得江卿之紧缚周身那种淡泊，好似有什么要破茧而出，感觉一闪即逝她并未抓住，叹口气道：“也好，省的我一人巅峰寂寞。”
“呵...”
在这无趣的地方呆了几天，他是耐着性子泡在生极乐的酒色里，乌玉一来果然一切都大不同了，让人高兴不少。
老朋友互相挑拣无关紧要的聊了聊近况，谈起今日，江卿之突然坐正了些问道：“我还当你贪睡，没想到竟是叫人带走了，四下搜寻没想到你比我回到这儿还要早。那人，就是剑宗的那个吧？”
上次被九黎追杀还是江卿之遥遥赶来救场，乌玉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如实说了情况。
江卿之沉吟一会儿道：“所以你们一笑泯恩仇了？”
“他想得倒美，打我一掌记他一辈子。”乌玉对九黎的恶趣味嗤之以鼻，说得咬牙切齿。
“那我倒是也想打你一掌了。”
“你是想挨揍！”
乌玉拎起腰间的金刀在空中晃一圈，刀身颠在手心里看他。
连他的分身也比不上啊...
江卿之暗自垂眸，心脏上不受控制的瑟缩一下，轻微的酸涩过后是对自己情感的不屑。
他调整的很快，乌玉并没看留意到他的反应，看着满桌子只动过几口的饭菜突然想到屋里那人，事情也说完了索性说道：“我回去睡觉。”
回房间之前先绕到柜台，要了最快的炒饭和现成的肉骨头端着，进了屋喊一声：“唉，出来。”
死士在屏风后现身，踌躇着走过去。
“呐，别跟着我委屈你了。”乌玉用脚勾上门，把手里的盘子放下，看他呆着不动，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歧义。
这么跟一个死士说话仿佛他背叛了主人一样，是极大的不尊重，遂解释道：“是跟踪我。”
“嗯。”死士可算吭声儿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一贯的风餐露宿这时候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骨头上的肉已经炖的酥软，咬下去的时候肉汁迸发出来才明白这种心情，是被人记挂着的触动。
他沉默的一勺一勺吃着饭，听见乌玉道：“你也不用在房梁上睡了，内室还有休憩的小榻就在哪儿歇着吧，明天去你该去的地方。”
死士眼里有些迷茫，口中的饭食不知是味道太好还是他太饿了，竟然觉得十分贪恋，训练的时候饿极了什么东西都吃过，还当自己的味觉已经失灵了，今天发现还是有的。
他不知道那个住了十几年的铁板床，还是自己想回去的地方吗?
那不是第一次被人包扎伤口，也不是这饭菜就有多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