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里是。”九黎推开门进去，立马有仆人迎上来接过马匹。
“哦。”她还当这出尘的调调是九黎喜爱的呢。
一番折腾天都隐约有些亮了，乌玉困劲儿又上来推拒了早饭“给那个死士上上药，我还留着有用。”
踏出房门前九黎问道：“因着他长了张好脸？”
她愣了一下想了想回道：“那皮相确实不错。”说完大摇大摆的去寻客房睡觉了。
九黎嗤笑一声，看来司阴的皮相仿佛是不能迎合这水性杨花的妖女，她连捉住的好看死士都有些心思，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笑可笑。
他全然忘了自己同司阴的模样如出一辙。
...
一觉起来已经晌午，女魔头身心舒畅的吃了饭才溜达着去看那死士。
和仆人打听了关押的地方，没想到竟然是在地下囚室，心道这九黎果然心理变态，自己的宅院都要搞出个囚室来，真真糟蹋了外边儿笔直葱翠的青竹。
药瓶和绷带还放在托盘里，那死士浑身的绳子还捆着，当然是她打结的那一条。
乌玉：...
别说给人处理伤口了，这不连绑都没松？
叹口气把人拽起来靠坐在墙上，拽过托盘来拔开塞子辨识药材，偏头看他一眼，面色青白不过还有呼吸，真别说啊死士还真不同凡响，这会儿还喘着气呢，生命力足够顽强。
索性托盘里的药就那么几种，除了一瓶闻不出来是什么，剩下的几个都是止血或是生肌的伤药，乌玉给他松了绑，人已经折腾的差不多了，这会儿也不用担心还有反抗能力。
衣服已经合着血干涸在了皮肉上，撕扯下来非常费劲，叫仆人送了桶清水来一瓢一瓢的冲洗，水桶见底的时候好不容易才把胳膊上的布料撕干净，满是污血的黑衣干脆也都拉下来了。
“有酒吗？找一坛烈性的拿来。”
还未退下等着吩咐的仆人有些奇怪，像是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心悸不已，压根没听见她说话，乌玉又重复了一遍他才忙不迭的跑出去，不一会儿就又跑回来，怀里抱着酒坛子。
乌玉拉开封口，说了一句“忍着点。”便一股脑的冲着伤口倒下去。
剧烈疼痛刺激已经麻木的神经，死士咬牙一声不吭整个脊背不受控制的绷直起来，乌玉一把按住他的动作，用干净的布子擦干净酒水。
伤口放置的时间太长，她这不还睡了一觉吗...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愧疚的，这人不过是个听命于人的机器，每次任务里的恩恩怨怨又与他何干呢，平白惹了两手鲜血。
死士彻底清醒了过来，束发已经乱了垂下几缕耷拉在前额，身上一次次被汗水沁湿的里衣在阴冷的牢房里到现在都犯潮，粘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地牢是半埋在地下的，上方借着一个小窗户透气，乌玉拉扯他的时候为了处理伤口就在洒进来的一小束阳光下，从他的方向看去，那随意拢了发的女人就像在梦中似得不现实。
他咧嘴笑笑，觉得如梦似幻的场景应当预示着他走到尽头？
神志不清的在心里感叹九黎真是个可怕的男人...又把目光投向乌玉，这女人仔细轻柔的为他处理伤口，和杀了别的死士时截然不同...
他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眼皮越来越重，身体也逐渐冰凉不听使唤了。
这一生荒腔走板行到末路，不如随逝者而去。
既然已尽全力仍有负所托，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权当这条烂命还了小时候那碗白饭。
...
再次睁眼，青年死士恍恍惚惚的还当是到了地狱，很快就觉察出不对想撑着身子坐起来查看。
“别动！”
乌玉端着热粥一进门就看见他在作死，光是汤药自己就欠了九黎好几百两银子，本来就觉得血亏了，他再死了不是更亏！
“你...”死士一开口才后知后觉下巴已经被扶正回去，但嗓子干裂，发出的声音还是同拉锯一样不知所云，干脆闭了嘴。
“你们死士有没有卖身契？”
死士不知道她玩什么花样，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爷要和你主子讨来卖身契，你现在这条命可是爷救回来的。”乌玉听见他的声音放下托盘先倒了杯水。
看着眼前递来的水杯，死士冷硬着一张脸不接，谁知乌玉根本不吃这一套，捏着他的下巴灌下两口水。
温热的水激得他直咳嗽，不过再开口嗓子好多了“你要干什么？”
乌玉看他喝了半杯，放下杯子作罢，又拿过热粥来笑道：“不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死士发觉自己话多，又闭口不言。
乌玉接着他的话道：“为什么救你？横竖要杀九黎的人就是那么几个，除了我之外绕都绕不开剑宗，你说不说都无所谓。”
朝廷一直对江湖上的大门派有所监控，姬政又特意查探过剑宗的情况，九长老的身份是极为机密的，并且只近一两年才在源城显露踪迹，看他那样恶劣的性子，应当在外没有仇人，不然早就闹得人尽皆知了。
“你既然知道，留着我有什么用？主子不会听我号令，我也不会用旁的死士性命换自己苟活。”死士说的有些急切，胸口急促的起伏。
乌玉把粥塞到他手里道：“又要自杀？死之前千万要还了我钱，还有这碗粥，便宜点给你算五两。”
死士有点懵，低头看看手里捧着的还有些发烫的瓷碗。
乌玉垂眸看着他，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死士还穿着被撕坏的里衣，身上仍旧一点劲儿都没有，伤口的疼痛一波一波的翻上来，可他竟然觉得十分舒服。
碗里的热气熏在脸上，苍白的脸也沾了些人气儿。
是青菜肉粥，死士想，很久没吃过了。
乌玉刚才去找九黎赊账的时候，就察觉他十分不高兴，那人死不了她也就不管了。
“九黎！”
人未至声先至，九黎扔下两手对弈的棋子看向门口，果然乌玉蹦蹦跳跳的进来了，心情显而易见的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