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杯水递给他“喏,喝点?”
司阴接过来喝了一口,似是觉得没什么味道,皱皱眉塞回到她手里,冷峻的面容松懈下来。
乌玉解下腰间金刀,随手放在桌上,司阴门神似得杵在她身后,一动都不动。
乌玉叹口气,向床边走了两步,司阴果然也跟着走了两步。
她坐下他也坐下,她躺下他也躺下。
乌玉等到他呼吸平稳睡着了,才直起身来,大下午的,司阴喝多了神志不清,她总不能也躺着睡吧。
再者说,门外的人还巴巴的等着呢。
乌玉把金刀插在床边,金刀陷入木板,好似入地生根,曾经留在明黄色金刚石里的真气流转璀璨生辉,感受到主人的靠近,刀身嗡嗡震动。
乌玉拍拍刀身“好好看着。”
说罢拢好斗篷踏出房门,人参镇嘛,总要买些人参的,她除了把真气凝滞怪罪于前几日受伤太重,实在找不出别的解释了,买点药材补一补,也是她绕路来人参镇的原因。
身后的人一直跟着,乌玉权当不知道,踱步到最近的药铺,整整买了一小兜的参片。
一边嚼着一边带着小尾巴满街乱晃,路过首饰店,还顺便买了一根乌黑的发钗,想着要把司阴那一头长发挽起来。
街边有一对母女在卖葫芦,自家里种的晾好了的那种,用一根红绳系上,她向来不耐寒冬日酒饮常伴手边,向那母女打听了谁家的米酒好喝,为了多溜达尾巴一会儿,晃晃悠悠的便上路了。
米酒大酒庄多数不卖,都是农家自己的,七拐八拐进了巷子,乌玉盘着石墙,两步翻身上了墙头,屏息俯身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身后的人一路追逐到这里,四下无人,本来两拨人井水不犯河水,可迎面碰上,总不好一句话都不说。
其中一人站出来,向相遇的两人一拱手“在下吴成德,不知各位英雄跟着这女魔头是为何?”
当兵的总是匪气很重,态度倨傲,好似用鼻孔看人,哼了一声道:“听你这么说,是与这女子有仇了,既然如此,别怪哥哥们不客气。”话音刚落,也不听吴成德再说,抽出腰间佩刀大力劈砍下去。
吴成德没料想他连话都不说清,说动手就动手,身子一歪险险避开。
“你!你们这是助纣为虐,那女魔头杀人不眨眼!迟早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当兵的手劲很大,再加上大刀的重量,吴成德赤手空拳难以抵挡,很快就呈现败落之势,与他一起的那人手疾眼快的拉着吴成德,几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当兵的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他娘的,果然是叫吴成德,毫无德行,不堪一击简直浪费时间!”
“黄三,别闹了。”这时候与当兵的一路的两人才说话,其中一人对他招招手道:“你先回去,把这吴成德说的话禀告三皇子,我等再去客店蹲守。”
黄三收了刀应下,脚步匆匆的回去告罪。
剩下的两人对视一眼,略微叹口气,似是对自己的前景堪忧,一前一后离开巷子奔赴客栈。
墙头上的乌玉动动身子,坐起来托着腮嘟囔道:“三皇子。”他派人盯着自己是为什么?
难道那时候已经发现了空流儿?
不应该啊,在场武功最高的,应该就属这个三皇子了,空流儿远在他之上,只要空流儿收敛了气息,没有被发现的道理...
不过这一遭倒是确定了一件事,另一道的正道跟踪者,一定不是江卿之派来的,虽然打的交道不多,但第一公子,手下大多自视甚高,哪儿会不战而退?
乌玉略一思索,翻下墙头,去先前打听好的农家打了一壶米酒,又晃悠着拎着一小袋参片回了客栈。
他们早先就看到了她同司阴一路,客栈除了那两个人一定还有人留守,乌玉大咧咧的回去,蹲守的人早就在了。
司阴还是她离开时候的样子,金刀还稳稳的在地板上插着,应该是没人来过。
乌玉没打扰他,在他身前站了一会儿,想起怀里的乌木簪子,上前放在枕边。
也是她思虑不周,就算剑魄化了形,也断没有食人间烟火的道理,不知道他这个反应,和吃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没有关系,直到吃饭的时候也不敢再叫他,把床上的帷帐拉下来,吩咐小二布了菜。
乌玉被人追杀也不光只是围追堵截,毕竟乌家老宅谁都知道,送来的食材不知被动过多少手脚,上次受重伤,是因为最信任的人背叛,没防备才吃下了极乐丹被趁虚而入,运功排毒的时候被打成了重伤。
如果不提上当受骗,按道理讲,她识毒的本领也算是久病成医了,鼻尖嗅了嗅,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味道,又丢了一鱼肉到嘴里尝尝。
没什么问题。
女魔头烤着炭火,甜糯的米酒从喉咙流淌进胃里,一路暖下去,把屋外的寒气驱散了个干净。
许是太热了,乌玉扯开黑袍的系带,脱下来随手扔在一旁的椅子上,懒散的伸个懒腰,斜斜依靠着椅背,抬起酒葫芦灌下两口。
呼出一口热气,顿了顿,才发现胸口像是燃起一团火,怎么都没有缓解。
乌玉撇撇嘴,又把盆里的炭火扑小了些,外衣的领口也扯松了。
托腮坐了一会儿,骤然回神。
这不对...
不怪她尝不出来,江湖上的人,以往下毒也尽是些鹤顶红,穿肠腐骨散之类的毒药,或者是九香迷魂散这样的迷药,哪儿有人下...下这东西的!
药性极烈,乌玉又提不起真气,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站起身已经觉得四肢发软,桌子也扶不住,直直的向地上倒去。
神经啊!
她就应该早点解决了这些人。
入定的司阴被桌椅碰撞的声音惊醒,挑开帷帐,看到倒地的乌玉心下一惊,两个箭步冲上去把人捞到怀里。
屋外蹲守的人显然也听到了这声音,当即就要破门而入,根本不把她细皮嫩肉的老公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