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槿安存在的意义,是成为天道指向妖族及半妖族的刀。
而龙三存在的意义,是时不时就接附加任务,让他去这个秘境那个秘境,给妖域的气运者上难度。
有区别,却也无甚太大区别。
见龙三吃得这么香,无形间也带动了其他人的食欲,一顿饭下来,唯有陆槿安味同嚼蜡。
“我看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师姑娘就在城主府住下?客栈简陋,到底不如我城主府周全。”
诸葛青云便笑。
“可你家黑虎统领,还特意为我们十个都付了房钱。”
“问题不大!黑虎此次办事得力,本城主自会赏他!”
“那便有劳城主。”
诸葛青云一拱手,应下了他的邀约。
陆槿安愣了一下,随即哂笑一声:“本城主问的是你吗?”
诸葛青云忍俊不禁:
“在下的意思,就是阿月的意思。”
“啧嘶——”
陆槿安觉得这个人烦透了。
他看向师如月,却见师如月并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行吧。”
陆槿安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来人!给这......十一位贵客,安排房间!”
然而这次,外面却迟迟没有回声。
嗯?
诡异的氛围,悄然升起。
“本城主说来人!没听见吗!”
还是没有回音。
偌大一个城主府,骤然静谧。
师如月看着手中茶盏内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干涸。
半晌,叹了口气。
将茶盏放下。
而茶盏落桌的那一刻,开始覆上积灰,桌面也渐渐腐朽......
她原先想过,如今城中不太平,陆槿安身为城主更是众矢之的,跟着他来城主府,必然少不了麻烦。
但却没想到,就吃个饭的功夫,也能一如此一波三折。
室内通明的烛火摇曳了一下,便齐齐整整地熄灭,唯余殿顶镶嵌最大的那颗夜明珠,还在散发着幽幽冷光。
而后不知不觉间,那夜明珠也蒙了尘,冷光变得朦胧,微弱......
借着这幽暗凄冷的光,众人可以看见,梁柱间、墙角处、甚至桌案与杯盏之间,都结了蛛网。
原本大气华贵的城主府宴客大厅,好像一瞬就跨越了数十年、上百年的时光,变得陈旧、萧条、腐朽。
“这是......怎么一回事?”
八人组警惕地起身。
“咱们就吃个饭,几百年就过去了?”
龙三是最上道的那一个,从烛火莫名熄灭的那一瞬,他就已经噌地一声跳起,护在了师如月身前,如鹰一般犀利的视线戒备地盯着周围,一副谁想动师如月,就先从他尸体上踏过去的架势。
陆槿安盯着殿顶的夜明珠,神色恍惚。
“也许不是过去了几百年,是倒退了几百年。”
“什么倒退几百......卧槽卧槽卧槽!”
伴随着大殿内此起彼伏的卧槽声,众人的身体,开始缩小。
不是单单是体型上的缩小,是年龄上的返“老”还童。
宽大的衣裳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小胳膊小腿,还有一张张惊恐的小脸。
“嗷呜嗷呜~”
“嗷嗷嗷嗷~”
原本陆槿安和龙三在的地方,衣裳堆积在地,剩下两个胡乱扑腾的小鼓包。
而后衣裳底下,钻出一只银毛小狼,一只黑毛小狐狸。
师如月和身侧粉雕玉琢的小萝卜头对视。
一个错愕。
一个生无可恋。
“你......”
师如月眼中不自觉染上笑意。
“你小时候,还蛮可爱的。”
“......承蒙夸奖。所以,为什么只有你没有受影响。”
师如月摇摇头:“修为降了。”
小狼跳上师如月面前的桌子,站起来惊慌失措地比划着什么。
小狐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小爪子,颤抖、崩溃。
它兀地转头盯住小狼,也紧跟着跳上桌去,抓着小狼胸口的慢慢就是一通摇晃,嘴里急吼吼地“嗷嗷嗷嗷”叫着。
就好像在说:你解释一下啊!你倒是解释一下!
师如月曲起手指,在小狼和小狐狸的脑门上各弹了一下。
两只小家伙就摔得四脚朝天。
那边八人组,也是一派兵荒马乱。
楼澜正抓着自己随身带的小匕首,将衣裳裁了又裁,尽量让其又能裹住这限时返场的小身板,又不至于影响行动。
娇娘拖着长长的衣裳,慌慌张张地想要跑到师如月这边来,结果刚跑了没两步,就被衣裳绊倒。
二狗见状急了,立马跑去要扶她,结果和她摔了个并排,双双脸着地。
洪武的个头看起来要比其他人稍大一圈,此刻已经将衣裳胡乱堆缠在了身上,正急头白脸地,用小胳膊小腿拼命拖拽自己的斧头。但,拖不动,根本拖不动。
旁边悍刀客帮他一起把斧子抬了起来,让他扛在肩上。结果悍刀客一松手,洪武就被斧头带得整个仰倒,摔得四仰八叉。
褚寻欢、孟青衣和缘妹,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将拖下来的衣裳全都团进怀里,迈着小腿噔噔噔跑到楼澜身边,排着队等待收获一件合身的衣裳。
诸葛青云虽也成了缩小版,但却不至于像他们这般狼狈,因为他身上那件法衣是正儿八经的仙品,价值百万上品灵石。
根据体型自动调整尺寸,只是其最微不足道的特性之一。
“太阳下山啦,宝贝快回家吧......”
“奔跑呀......奔跑呀......”
“鲜红的脚印......噔噔哒哒......”
“宝贝呀宝贝呀......”
“娘亲在呼唤你呀......别不回答......别不回答......”
殿外,有人哼唱起了童谣。
许多道声音糅合在一起,苍老的、浑厚的、婉转的、年轻的、稚嫩的。
有的声音很远,有的声音很近。
有的仿佛在天际,有的仿佛在耳边。
一时间,殿内众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不自觉惊起一身冷汗。
毛骨悚然感觉,不太妙,真的不太妙。
有一道道黑影,深深浅浅,在窗外、门边徘徊着,伴随着铁锹铁杵等铁器,在青石地面上拖行的声音,刺啦啦——刺啦啦——
“宝贝呀宝贝呀......”
“娘亲在呼唤你呀......”
“别不回答......别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