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门口,宫女端着菜盘进进出出,络绎不绝,里面,陶之行躺坐在倾斜的椅子里,他的腿搭在大圆桌上,伸得笔直,采萱戴着面具,站在一边,喂他进食。
离央国君还有几个臣子立在一旁,哭不是,笑也不是。
“听你们这样说,炎化门的头头也没多厉害嘛。”陶之行嚼着肉,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离央国君苦笑,恭维道:“跟您肯定是没法比的!”
“挺好的,他要是不来,那我就得去找他了。”
采萱夹起一颗鱼丸往陶之行嘴里送,但被挥手拍掉,他猛地站起来,脸上浮现出黑气,大殿内光线骤然变暗,附近的灵能涌入他体内。
所有人手脚无力,感到十分的虚弱。
陶之行一拍桌子,身上的魔气立刻消失。
“滚!都滚出去!”他咆哮道。
离央国君、臣子、宫女面色发白,慌慌张张地退走。
陶之行轻喘着气,方才噬元心魔又有异动,导致吞元自行开启,在吸噬灵能时,心里会产生出零星的其它的念头,似乎除了灵能还吸了些别的物质。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中多出了一种魔性,而且这种魔性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内心。
“你不怕?”
采萱没有走,陶之行看向她。
“你是好人!你不会伤害我们的!”
陶之行听了冷笑一声。
采萱拿掉面具,直视他的眼睛,平静地回应:“在我看来世人皆是魔,只不过有些人尚不自知罢了。”
世人皆是魔……
陶之行闭上眼沉思,他有一种预感,化魔经想要再进一步,恐怕得彻底地入魔一次!
他坐回椅子里。
“跟我说说,你这么漂亮的人为什么没有受到他们的侵犯?”
采萱抿起嘴唇,似乎在顾虑什么,最后露出毅然决然的神情。
“那是因为我已被炎化门的门主看中,他这两年沉浸修炼,没顾及到我,我的妹妹……也被他看中,他说她有很好的修行天赋,您要不看一看她?”
“哦?把她带过来吧。”
“好!”采萱明白离央国想要摆脱苦厄,就得找个比炎化门正派且强大的靠山。
这个家伙虽然从表面上看玩世不恭,凶狠无情,但她清楚这只是伪装出来的面具,或者是某人恶趣味,在没人的时候他的目光就十分深沉,若是妹妹的天赋能入他眼,拜他为师,有个好点的归宿也行。
希望他敌得过炎化门,不然就请求他把妹妹带走!
陶之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想到方颖,他陷入了回忆当中,不知过去多久,殿外传来女孩的哭闹声。
“姐姐,你出卖我,不要!我不要!”
“芸儿!听话,姐姐不会害你!”
“大骗子!我不去!”
采萱拉着一个比她小三四岁的女孩过来,到门口的时候,女孩用手紧紧抓住门框,瘪起嘴唇,一双大眼睛眼泪汪汪。
啪!
陶之行一拍桌子,喝道:“进来!”
女孩吓得浑身一抖,想哭却不敢哭,被采萱乖乖的拉到陶之行跟前,挂着泪珠的睫毛颤个不停。
陶之行忍住笑意,抓起她的手腕,渡入法力,认真检查她的资质。
啧啧!这资质很不错!
他目露奇光,采萱看在眼里,笑了起来。
“你听说过飞仙门吗?”陶之行突然问她。
“听……听过,怎么了?”采萱眨着眼睛,探究他问这话的意图。
陶之行没有说话,转头望向殿外昏红的天空。
第三天,炎化门的人来了,是一个筑基修者,陶之行陪他过了两招,然后一刀斩下他的手臂,道:“叫你们门主过来,向本座臣服,否则死!”
又等了五天,炎化门的门主终于来了,他驾驭飞剑,满脸怒气地来到宫城上空。
“好你个离央国国君,竟勾结妖魔,残杀吾子,哼!这离央国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施加了法力,声音似滚雷,隆隆作响。
殿前,离央国君抬起发白的脸,双手藏在衣袖中死死攥紧,悲愤地吼道:“炎化门奴役我离央国子民,草菅人命,枉修仙道,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嗯?你找死!”炎化门主大怒,这只虫子居然硬气起来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正要施法,宫城中忽然升起一股气势,晴朗的天空一下子黑云片片。
离央国君如释重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炎化门主却是眉头紧锁,盯着下方的一间偏殿,面上露出忌惮之色,随后就见殿门打开,一个黑衣青年迈步走出,抬起头,向他看来。
炎化门主轻哼一声,开口道:“我与阁下似乎并无仇怨,为何要与我炎化门作对?”
对自己儿子的死,他没有再提。
“因为我想!”
陶之行没兴趣跟这个二阶门主废话,他伸出一指,往天空搅了一搅,一道黑旋风凭空出现,将炎化门主刮得皮肉纷飞,露出森森白骨。
门主无力地坠落下来,全身血肉模糊,嘴里还喘着气。
“你想活吗?”陶之行问他。
“呜呜呜!”炎化门主不断磕头,话都说不清楚。
“叫你的人去飞仙门求援,就说本座要在苍鹤大开杀戒!”
正殿前的广场上搭建了一座高台,能俯瞰全城,陶之行坐在顶端,一动不动,高台血迹斑斑,底下的地面也被血液染红。
一座楼阁上,采萱倚靠窗边,仰头望着高台顶端,那道魔气腾腾的身影。
时间过去一个多月,飞仙门的人没有来,别的门派的修者倒是时常看见,他们喊着除魔卫道的口号,在都城搅动风雨。
他很强,那些修者一拥而上都不是对手,他也不近人情,强势霸道,可从没有对凡人举刀。
据说飞仙门是个不可多得的正派仙门,传承久远,强者辈出,要是他们的人来了会如何解决这件事呢?
希望他能全身而退……
怀着这种愿望的人不止她一个,宫墙之内、官宦府邸、寻常人家,一道道目光落在高台上。
与众人想象中的不同,陶之行周身魔气环绕,并不是在养精蓄锐,或者严阵以待,只是在整理这近两月的收获。
储物袋缴获不少,但值钱的东西不多,都是些自视甚高的家伙送的,一些恶徒被直接斩杀,不明善恶的则教训一顿放走。
五天前,他暴走过一次,一伙二阶修者联合进攻,手段或明或暗,他一怒之下,动用吞元把他们的功力全部吸光,沦为凡人。
一种久旱逢甘霖的舒爽感浸透内外,不清楚是噬元心魔在作祟,还是他自己想这么做。
平心而论,他对吞元多少是有些排斥的,觉得这门法术有伤天和,一直谨慎使用,可又不能舍弃它,畏首畏尾不是他的作风。
顺是我,逆也是我,应该如何抉择?
陶之行眼中的光芒复杂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