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欣慰的是,书韫并没有多问什么,大概也是知道因为什么。
书韫还是决定去看看。
路上。
谢惊开车亲自带她去霍宅,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谢惊看问题很犀利,一针见血。
“我不是偏袒老霍,而是真的想要为他说两句话。他这个人,沉默寡言,看着对什么都一样,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老霍对你是不一样的。否则,也不会对霍夫人这样做了,连霍家的脸面都不要了。书韫,我们都是局外人,没道理要求你网开一面,毕竟刀子都是扎在你身上的,最痛的人是你。”
“旁人是没有任何资格要求你做什么的,老霍做出这个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那到底是他亲妹妹,他看到你应该会高兴的。”
谢惊这人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医生,更像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
书韫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景,心不断地往下沉。
霍佑安难道真的没有骗她?真的要把霍夫人送到监狱里去么?
难道,真的要为了她大义灭亲吗?
书韫此时还不知道,大义灭亲的人现在是霍佑安,可这个选择题是霍夫人为她出的。
这是书韫第一次来霍宅,上次来了她都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等初宸接弯弯出来。
跟着谢惊一路穿过夜色,她心里凌乱得很,根本就不知道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什么东西。
霍云霜跪在了霍佑安的书房外,已经两天了,霍云霜看似柔弱,但也在用这样的方式逼迫霍佑安放过霍夫人。
霍云霜明知道,霍佑安是不可能让她去监狱的。
但就是要用这样自残的方式,来逼迫霍佑安退一步。
对,就是逼迫。
霍佑安从书房里走出来,冷冷清清的男人,如今气势凛冽逼人。
他那股威严感压得霍云霜无法喘息,摇摇欲坠。
男人就那么站在她眼前,阴影笼罩而来。
她觉得他冷静得有些可怕。
霍云霜跪得膝盖麻木生疼,几乎和地板连在了一起,身体也佝偻着。
看到他出来,霍云霜柔弱的落泪,眼圈猩红。
她哽咽哭诉,“哥哥。”
“那是我妈妈啊!”
“不管她做了什么,她都是我妈妈啊。她犯错也是为我犯错的,她只是想要我活下去。她是错了,可是……这个责任,可以让我承担吗?我去坐牢,我去求书韫原谅。你放过我妈妈,她是我的妈妈……我不能看着她去坐牢。”
霍云霜哭得很厉害,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眼睛又红又肿。
她知道妈妈错了,可是妈妈不能去坐牢。
霍佑安眸色清冷如夜色,充满了压迫性,“此事你承担不了。”
“是谁做的便是谁做的,你妈妈应该付责任。”
“不要跪了,你再跪下去,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霍云霜眸子一点点的暗淡下去,泪如泉涌,“哥哥。”
“为了书韫,你要这样对我妈妈吗?”
“就因为书韫吗?”
“你喜欢她?”
“这和你没有关系。”男人眼底神色深邃,还是那一句平淡的话语。
轻而易举的将霍云霜的疑问扼制住。
他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
因为都没有必要。
心口微微有些窒息,心跳快得失去了频率。
喜欢吗?
大概动心是有的。
但书韫用那样真诚而温暖的目光望着他,说他是神的时候。
他真的想伸手将她所有的苦难都终结。
明明书韫那个时候谁都不会轻易的相信,偏偏就一次次的信了他。
她的这一份信任,让他心口滚烫。
这是无法割舍的东西。
霍云霜思绪已经不清晰了,有些迟钝。
她盯着他半天,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
“如果哥哥是因为书韫,才要送我妈妈去监狱的话。”
“那我可以告诉你,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书韫她不能这么对我妈妈!”
霍云霜嘶哑的声音一下就提高了很多倍,嗓音掷地有声。
楼下台阶缓缓走来的谢惊和书韫都听到了这一句话。
书韫不能这么对我妈妈。
书韫脸上没有暖意,只剩下了寒气,她穿过台阶到了走廊。
书韫冷冷地说。
“霍小姐。”
“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妈妈作恶多端,残害孕妇,为你取肾,她难道不该坐牢?”
“我报仇哪里不对?我难道还要一次次的放过那个杀人凶手?”
“我凭什么不能这么对她?她害死我女儿,我没有要她偿命都已经是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你也是杀人凶手,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你口口声声说你对不起我,可我又见到你做过什么?难道你们道歉也只会嘴上说说吗?在你们的眼里,犯错的成本是不是就这么低?”
“ 你要人放过你妈妈,你是不是跪错人了?你应该来给我磕头,又或者叫你妈妈来,我看在你们认错诚恳的份上,会改变决定也不一定呢?”
书韫冰冷彻骨的声音响彻在狭长的走道里,话语是急转直下的锋利刻薄。
她从走廊那头走来,灯光下的面容冰冷而冷漠,那双和霍云霜如出一辙的茶色瞳孔里,只有连绵不断地冷意蔓延。
走廊里的空气都因为书韫的到来,而变得很低很冷。
霍云霜转过头,呆呆地看着她,瞳孔连动都不会动一下。
她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跪在地上的身影开始颤抖。
那张惨白病态的脸,只剩下了惶恐和愧疚。
霍云霜仿佛很疲惫,连痛都感知不到了。
霍云霜嘴唇嗫嚅着,面对书韫冷酷残忍的眼神,她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口血。
是书韫要报复妈妈,要报复她。
哥哥是为了书韫才这么做的。
书韫不会放过妈妈。
有这么一刻,霍云霜想说出真相,她也这么做了。
她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像是在哭,也像是在呜咽。
“你不能这么对她。”
“你不能让她坐牢,更不能让她给你下跪磕头。”
“凭什么?”书韫只觉得可笑。
不仅她,就连霍佑安和谢惊也觉得奇怪。
众人都看着霍云霜。
霍云霜在他们的注视下,忍受了很久,直到压抑不住了那股痛苦和悲愤。
她的情绪开始崩溃,心理承受的范围已经到了极限。
她看着书韫,眼神痛苦而温柔。
“你当然不能这么对她,你不知道吧。”
“因为,她不仅是我的妈妈,还是你的亲生母亲——”
“你知道吗?她是你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