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做梦。
她现在……应该是还活着。
所以……站在她面前的人。
是阿宴啊!
是她的弟弟!
书韫全身都没力气,看到床边站着的熟悉的男人,她那么艰难地伸手触碰他,眼底含满热泪,是他看不懂的情绪,仿佛他是她很亲密的人。
“你认识我?”他的声音又哑又低。
墨迟宴坐在轮椅上,漆黑如墨的眼就那么深深地凝视着她。
他见她在哭,一副情绪崩溃,很激动的模样。
他的心也在揪着疼,甚至也跟着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搜寻了自己的记忆,里面并没有这个人的脸。
可她的眼睛,她的神色,让他陌生而空白的心跟着疼。
仿佛,有一股很强烈的熟悉感。
她,好像对他很重要,很重要!
可他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是谁,她又在叫什么?
他为什么不明白呢?
书韫还在挣扎,情绪也一点点的崩溃,她的手终于抓住了他的衣袖。
她胸口还是在疼,泪水打湿了一张脸,望着那熟悉的一张脸。
书韫丝毫不敢松手,紧紧地抓着他,好似害怕他会又再次消失不见。
“阿……宴。”
她泪如泉涌,喉咙哽咽,终于叫出了那个熟悉的称呼。
一刹那。
墨迟宴猛然僵滞在那,浑身僵硬。
不过转瞬间,他觉得实验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仪器滴滴作响的声音。
风声停了,就连光都灭了。
他什么都听不到,唯独看到她痛苦喘息着,微弱的声音弥漫在空气里。
“阿宴……”
轰隆!
他如遭雷劈,心脏疯狂地跳动着,整颗心仿佛都陷入了她的蛊惑里。
他听错了吗?
他没有……听错对不对?
她叫他,‘阿宴。’
此时啊,这一张泪流满脸的苍白面容,竟然无形之中和他梦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影重叠在一起。
他惊恐地怔住了。
为什么?
他会觉得……她就是他梦里梦到的那个人?
她是吗?
她真的好熟悉啊!
熟悉到……
一看到她哭,他就像杀人!
是谁欺负了她吗?
她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她会认识他?
他的心底的谜语一层又一层——
紧紧包裹住,见不到半分的清明。
书韫想要说很多话,但昏睡了这么久,脑子也很迟钝。
涌入她脑海里的问题太多太多……
比如,他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回来?
他过得好不好?
为什么又坐在轮椅上?
他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看起来,像是不认识他了?
书韫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死过一次之后,老天爷会把弟弟送到她的眼前来。
她没什么力气,都是靠营养液的来维持身体的,如今看到他,所有的情绪都一点点的崩溃。
见他一脸漠然的看着自己,书韫心痛得就要死掉。
她哭得更凶了,那种见到亲人的感觉,让她心理防线被击溃。
她哭得绝望。
还好。
阿宴还活着。
弟弟活着就好……
“你认识我么?”男人脸上的野性和狠劲被茫然和柔软取代。
他没有抽出自己的衣袖,而是俯身和她距离拉近了一点。
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这个动作熟悉而自然,仿佛曾经他这么做过千百次。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他也不恼,对她好像有很多的柔软和怜惜,还有足够的宽容心。
仿佛,她就是他心底的一部分,曾经他们同在。
他眼神冰冷锐利。
“哭什么?”
“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么?”
“我去杀了他。”
一字一字,重如千斤,狠狠地砸落在书韫疼痛不堪的耳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