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只是觉得小姑姑太可怜了。
谢家本就不是什么豪门望族,根本就配不上墨家那样的贵族。
墨家并不在华国,从祖辈就在s洲了。
墨家积累了几辈人的财富和人脉,从政从商。
现如今是s洲的首富。
他的小姑姑,嫁到了墨家。
这泼天的富贵,换来的却是小姑姑的儿子被人抢走,下落不明。
好不容易找回了儿子,儿子却不认她,说什么都还是要回之前那边的家里,甚至以死相逼,还为了逃离墨家庄园,从楼上掉下去,摔断了一条腿。
谢惊也不太好说这事。
毕竟,对于墨家那个小表弟来说,当然是养父母更有感情。
可他的小姑姑最忌讳的就是这一点。
一个要走,一个不放。
最后,怕小表弟出什么问题,只能找到他,出此下策。
要小表弟永远的留在s洲。
从此,忘记之前那些不相干的人。
可怜啊……
小姑姑可怜,小表弟也可怜……
谁不可怜呢?
挂断了电话,谢惊去了霍云霜的病房。
霍云霜是温室里的娇花,经受不住一点的风吹雨打。
这不知道又听到了什么,现在又在哭了。
“我说病秧子,你的眼泪是不是不值钱啊?你要哭可以,能不能等出院了再哭?你有什么好哭的?是你妈不宠你了,还是你哥对你不好了?”
谢惊不惯着她,对谁都笑呵呵的,偏偏对霍云霜冷脸,训斥。
“你可别忘记了,你现在活着的代价是建立在别人的牺牲和痛苦上的。你要是不好好的珍惜这一条命,你也对不起为你牺牲的那个人。”
谢惊一点也不客气,也犯不着客气。
没人会喜欢霍云霜的性子,太柔弱,听话。
有时候,柔弱过分了,那就是懦弱了。
谢惊还是觉得,就算是个姑娘,也要有自己的血性。
霍云霜成天就知道哭哭哭,眼泪是她战无不胜的武器。
任何人都吃这一套,但是谢惊觉得烦,很腻。
还有没有个停歇了?
世界上比她苦,比她难的人多了去了。
就她天天哭?
不过是仗着有人爱!
谢惊讨厌霍云霜,霍云霜知道,从小到大谢惊都不喜欢她。
病秧子。
是啊。
她是病秧子……
霍云霜仍旧流泪,瞪大了眼睛,无声地盯着他。
泪水缓缓地流淌。
“我……不哭了。”她故作坚强。
尽管如此,心底还是被他直白的说出来的那些话,扎得满是鲜血。
他不知道书韫和她的关系。
但每一个字,都在无形的提醒她一个残忍的事实。
姐姐的肾是因为她没有了的。
姐姐的孩子……也是因为她而胎死腹中的。
姐姐……
会遭受这一切的厄运,都是因为她的病。
都是因为妈妈要她的肾。
姐姐是为了她才牺牲的。
霍云霜不知道自己哭了还能做什么,纤细的手腕不自觉地战栗着,被谢惊训斥得她头脑空白。
“我……”
她很伤心,哭到打嗝。
谢惊也不看她,冷漠的检查她的一些身体状况。
“你什么你?放心吧,暂时还死不了。”
“排异的反应也在减轻。”
“不过……”
谢惊眉头一皱,犀利的目光审视她,让她的心虚无所遁形。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之前移植完不是情况都没有这么严重吗?怎么会突然加重了排异反应?”
谢惊觉得有些奇怪。
毕竟霍云霜的身体情况不好,他是理解的。
排异反应一般持续在半年到一年左右。
身体好的,或许半年就好了。
霍云霜这都一年半了……
但是这也难说,毕竟医学上的事情是没有绝对的。
有些患者,这种排异性会持续很长时间,甚至终身。
只不过,现在的药物一般都可以有效的控制。
那她……
谢惊的眼神更锐利了,霍云霜躲避着他的眼神,头垂得很低,心口砰砰狂跳。
谢惊大她很多岁,将近十一岁。
他三十出头,她才二十岁。
霍云霜平日里见过的人屈指可数,小时候经常生病,她见谢惊的次数,比见霍佑安的都要多。
霍云霜既怕他凶她,却又忍不住想要听他唠叨。
为什么会突然排异严重……
那是她的秘密。
她不想要任何人知道她的秘密。
“谢医生,你说我没问题了……我可以出院了吗?”霍云霜眼巴巴的仰起头看他。
浅浅的日光里,谢惊的身影朦胧而梦幻。
他笑起来痞子味十足,但现在却没笑。
男人就站在她的床边,专心致志的看着上面的病例夹。
那上面都记录了霍云霜每天的一些重要数值。
他和平日很不一样,进入到工作状态里的谢惊。
让霍云霜几乎无法移开目光。
痞坏的男人,浑身上下都俱是潇洒和肆意。
“嗯?”
他没听清她说什么,低头看她。
目光在空气里对视。
霍云霜像是被电到了,心跳愈发的沉缓,一点点的冲击着她的胸膛。
她忽然好想时间停驻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