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亦寒仍旧用很嘲弄的眼神看着书韫，薄唇张阖间，凛冽的字句刺疼人的心扉。
“我当然知道她靠着这一张脸吃饭，所以，我觉得她下贱。”
“书小姐的生意不是人人都能做的，笙歌，你就是太善良了，你知道吗？”
书韫心里的难过戛然而止，瞬间就消失了。
她愣了几秒钟，在那短暂的片刻里，她觉得心里好像灌入了很多胶水，迅速地凝固。
心里沉甸甸的，被什么东西压得窒息，无法呼吸。
这话并不是真心的在夸奖宋笙歌，不过是为了讽刺书韫而已。
都以为书韫要发怒，可她仿佛永远都不会生气一样，平静得像是一个调试好的机器人。
所有的反应都是程序里的反射。
“傅总这话就错了，我的生意也很好做，在我眼里顾客就是上帝，只要您给得起价。”
书韫毫不在意自己被泼了茶水，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甚至可以说有些卑微了。
她转过身就开始给他们上菜，服务态度那叫一个好，挑不出来一点的错处。
傅亦寒点的菜都是宋笙歌喜欢的，只有四五道菜，但是口味都很适合孕妇，可见傅亦寒是真的很仔细，处处妥帖周到。
书韫全程站在他们的桌边为他们服务，眼力劲很好，丝毫没有让宋笙歌累到。
“呕……”
菜式书韫看了都很有胃口，可是宋笙歌却捂着嘴巴吐了起来。
傅亦寒眼底的冰冷和戾气化作了三千温柔，他紧张坏了，“怎么了？还是反胃吗？”
“等他出生了，我一定要教训他，这么小就知道折腾他妈妈了。”
傅亦寒的口吻是极尽的温柔，宋笙歌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有些白。
“我没什么胃口，喝点水就好了。”宋笙歌和他十指紧扣，幸福的依偎在他的怀里，眉梢眼角都是灿烂的笑意。
傅亦寒抚着她的腹部，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他的心地忽然空落落的。
眼角余光瞥向灯光下僵住的纤瘦身影，傅亦寒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快速的闪过一抹很深很深的痛苦。
他强忍着要推开宋笙歌的冲动，逼迫自己去接受宋笙歌肚子里的孩子，接受宋笙歌。
可是他全身心的都在抗拒。
他没办法欺骗自己，他不喜欢宋笙歌，也无法接受这个孩子。
他甚至都不知道，宋笙歌为什么会一次就怀上了他的孩子。
为什么，哪怕是宋笙歌怀着他的孩子，只要书韫一出现，他还是会情不自禁的看她。
可书韫分明就是一个卑贱入骨的贱人！
她根本就不配得到他的爱。
这么一想，傅亦寒的眸子一沉，眼神凌厉如刀。
他锁定了书韫的身影，薄唇抿成了凛冽的刀锋。
“这怎么行？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孩子。”
他轻轻地攥住宋笙歌的手。
“书韫，我批准你的离职申请。”
书韫难以置信，瞳孔猛地放大。
她等了这么久的离职申请，他就这么答应了？
下一刻，书韫还来不及高兴。
“明天你就搬到傅宅来给笙歌做饭，你很会做饭，那就来伺候笙歌吧。”
男人下颚的弧线紧绷着，喉咙里滑出来的声线冷得渗冰渣。
书韫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着他，脑海里尽是轰鸣不断地声音。
她忽然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平静而淡漠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凌迟着她的心，破碎淋漓。
书韫的胸腔几乎要被这一股无法抑制的悲伤和愤怒撑破。
她以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学习做饭是为了他……
她为他做了那多顿的饭，现在，他竟然要让她去伺候宋笙歌？
宋笙歌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
她……又算什么？
从私人秘书，变成了一个照顾孕妇的保姆吗？
宋笙歌会呕吐，她就不会吐了吗？
书韫的胸口堵得发慌，前所未有的酸楚和难受如同密密麻麻的丝线一般缠住了她的五脏六腑。
她能感觉到血肉在撕扯着，痛得不能说话。
“不好意思，傅总——”书韫咬紧唇齿，喉咙翻涌着血腥气。
她瞪大了眼睛，怕自己会落泪。
傅亦寒掏出一张金卡，“啪”的一下砸到她的脸上！
一张金卡如同快速而响亮的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书韫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