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分号的成立在李长原的心中有重要的意义。
首先益州是当时非常重要的城市,这里物产丰富百姓生活富足。
其次,益州地处西南,与关中和中原高山阻隔,一旦发生战乱这里是稳定的大后方。
来了快两月,李长原发现这里的人们生活比较悠闲,而且这里的酿酒业非常发达。
酿酒作坊随处可见,空气中经常弥漫着酒香。
这说明此地不缺粮食,人们只有填饱了肚子才能拿来酿酒。
益州分号开张后,李长原让一同前来的账房先生负责这里的所有事宜,并在当地招募了几个伙计。
这几个伙计都有背景,李长原主要担心回长安后那和记柜坊的人过来挑事。
一天,李长原忙完柜坊里的事情打算出来溜达溜达,路过一家酒楼时发现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他凑近一看,原来是几个店小二正在殴打一位老者。
那老者衣衫褴褛头发花白,满脸污垢,正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几个店小二一边用脚踹一边骂骂咧咧道:“老东西,喝了酒不给钱,打死你!”
“早知道就不给你酒喝,今日不好好教训一顿恐怕你不长记性!”
李长原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怒火,喝酒不给钱也不能这样欺负一个老年人,这实在是太过分!
“住手!”他大喊道。
“光天化日之下殴打老年人你们还有王法么!”
其中一个店小二忿忿说道:“他喝酒不给钱该不该打?”
“那也不能打人!”
“他欠你们多少钱?”
“二十文!”另外一个店小二说道。
李长原哼了一声,“哼,我当是多少钱,不过二十文,这钱我来给!”
李长原说着从袖口里摸出二十文扔在地上。
他走上前去将老者扶起,老者颤颤巍巍站起身瞅了李长原一眼,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漠然。
“老人家,你没事吧?”李长原问。
谁知那老者丝毫不理会李长原,而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瘸一拐的走了。
众人议论纷纷,其中一位老妪对李长原说道:“年轻人,这老头脾气怪得很,而且嗜酒如命。”
“饭可以不吃但酒必须要喝,真的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他的家人呢?”李长原问那老妪。
老妪叹息道:“没有家人,一个人住在河边的破屋里,没有田地也没有正当的营生,脾气还古怪得很!”
李长原有些同情老者,他又想起自己当初在长安要饭的那些日子。
他于是追上那老者,将身上仅有的三十文钱塞给他。
“老人家,今日出门没带多少钱,这钱先拿去买些米面吧!”
老者低头看着手中的钱,嘴里低声道:“多谢。”
他的脸上划过一丝憨笑,说完又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第二天。
李长原正在柜坊里招待前来存钱的储户,门前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
他先是一愣,接着猛然想起这人正是昨天被打的那个老者。
他的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是酒壶!
这老头竟然拿着他接济的钱又去买酒喝!
李长原有些生气,他冲出柜坊朝着那个老者跑去,店小二见李长原急急忙忙跑出去也跟了上去。
李长原拦住老者,阴沉着脸说道:“喂,老人家,你是不是拿着我给你的钱又买酒喝了?”
老者面无表情,好像此事跟他无关,过了一会儿才喃喃说道:“我的钱喜欢买啥就买啥,你管不着!”
李长原听他这样说气坏了,“喂,我不是让你买些米面吗?酒能当饭吃?”
老者咬着牙瞪大了眼睛,“能当饭吃!你吃你的饭我喝我的酒,你我互不相干!”
“你……”
李长原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古怪的人,好歹我也接济过你吧,没想到翻脸比翻书还快。
罢了,他也不是小孩子了,钱给了他就是他的钱,他爱咋花就咋花!
老者瞪了李长原一眼从他的一侧走开了。
“这老头古怪得很,李掌柜何必要给他钱呢?”店小二在李长原身后说道。
“我是看他可怜,没想到烂泥扶不上墙啊。”
“这老头我认识,好像叫王福来,你别看他现在这副落魄相,年轻的时候据说会酿酒,福来酒坊就是他创办的。”
“后来他收了一个徒弟,这个徒弟心肠歹毒得很,伙同妻子霸占了他的产业,还将他撵了出去!”
“王福来差点被陷害至死,幸好捡回一条命,从此后他意志消沉借酒消愁,现在沦落到这步田地!”
“哎,此人算是废了!”李长原叹息一声。
店小二突然提高了音量,“他会酿酒又会品酒,这是守着金饭碗要饭啊!”
“他会品酒?”
“对,这益州哪家酒好哪家酒坏,他用鼻子都能闻出来!”
李长原听到这灵机一动,蜀中出好酒,他正在寻找益州城最好的酒,打算到时有机会合作一把。这王福来既然如此懂酒,何不找他?
想到这李长原问:“他家住在什么地方?”
“好像离九孔桥不远。”
李长原决定亲自登门拜访这位古怪的老头。
两天后,李长原估摸着王福来壶中的酒喝光了这才前去拜访。
来到王福来的家门口李长原心酸不已,这哪里是家,明明就是两间茅草棚。
若是遇到刮大风下暴雨,这两间茅草棚估计瞬间夷为平地。
真不知道这老头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家里有人吗?家里有人吗?”
不一会儿,王福来从门缝里探出头来,他的表情有些吃惊。
“老人家,我可以进来坐坐吗?”
“不行!你还是请回吧!”
嘭!
王福来狠狠关上那扇破门,整个茅草棚都跟着摇晃了几下。
李长原吃了个闭门羹,尼玛,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老人家,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教你几个问题。”
“我特意给你带来了益州城最好的酒!”
吱嘎!
王福来打开了那扇破门。
他看了一眼李长原手里提着的酒壶,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对于嗜酒如命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酒更有吸引力的事物了。
他低声道:“屋里乱,就在门口聊吧!”
“好!”
李长原于是将手中的酒递给王福来。
王福来接过那壶酒小心翼翼的放在身后,说:“这壶酒值三个问题,你可以问三个问题!”
“只能问三个问题?”
李长原一愣,尼玛,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这个老头真是太古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