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瑞领着江霖在海下玩的不亦乐乎，看什么都是稀奇，都想去碰一下。
直到感觉四周光线开始昏暗，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抬头往上看，波光粼粼的海面看似很近，实则离他们已经很远。
向下的地方看不清峡部，偶尔还有泛着闪光的鱼类极快地游过。
之前还能看到的可爱鱼群、漂亮水母群不知何时都消失不见。
四周寂静一片，不安的气氛开始环绕。
文瑞突然不记得自己在水下待了多久。
他回神，紧紧握住江霖的手，唯有那一处的温暖让他心中升起几分安全感。
江霖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使劲将人拉到自己身边。
抚着文瑞紧皱的剑眉，狭长幽暗的双眼透出一丝担忧的询问。
这是怎么了？
分明之前还兴致勃勃，如今怎么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文瑞瞪大眼睛让他看如今他们身处的环境，他们分明已经在水下待了很久，更是来到很深的海域。
奇怪的是，两人都没感觉到不对劲。
文瑞心中突然有种荒谬的想法，他跟江霖不会都死了吧。
要不然怎么可能在水下不用呼气待这么久。
越想越慌乱。
文瑞心一横，也不憋气了，直接放开鼻口要呼气。
结果……
什么感觉也没有。
这两个部位好像并不存在一样。
文瑞意识到，他在水下好像不需要呼吸。
摸了摸心跳。
还好，还在跳动。
这一切实在是太奇怪，太匪夷所思了。
文瑞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唯有紧紧靠近江霖，感受着两人身上温热，才能清楚知道……
他还活着。
江霖看着慌张的文瑞，还没意识到他在担心什么。
但还是随心将人搂紧，轻轻拍着他的背部，告诉他自己在这里。
接着感觉到文瑞在拉紧自己的衣领，仿佛要他低头。
但还没等他动作，下方幽暗的峡沟中突然出现两三只长着满嘴利牙的三四米长大鲨鱼朝他们游来。
江霖感受到怀中的人身子一僵，接着带着恐惧的颤抖。
他低头，看见了文瑞眼中的恐惧和泛白的嘴唇。
那是对于要面对这些恐怖猎食者的不安。
江霖低头，在他泛白冰凉的唇上轻轻亲了两下。
一手搂着怀中人的细腰，一手将他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口。
看着视两人如海水空气的鲨鱼从自己面前游过之后，他面无表情，开始搂着文瑞，朝着上方的海面游去。
江霖这次游泳的速度可比之前跟文瑞游玩的时候快得多，分明是海下四五百米的距离，他仅用两分钟就游上来。
突破海面，感受到天空中温暖的灼日，文瑞僵硬的身躯才慢慢放松下来。
江霖还是没放开他，他看着远方变成小黑点的小岛，继续带着文瑞朝岸上游去。
等脚下踏踏实实地踩在地面上，才放开压着文瑞的手。
“没事了。”江霖面露忧色，语声温柔的安抚还很紧张的文瑞，“我们上岸了。”
文瑞的腿还软着，紧靠着江霖在他腰上的手支撑着才没倒下。
他抬起头，先看向烈日蓝天，冰凉的身躯逐渐解封。
又向左右看，是他们来时的那处小岛。
江霖把他带回来了。
“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开口之后又感到一些不适应。
文瑞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又深深的吸气、吐气，反复多次。
江霖看着他难受的模样，有些后悔。
他不该带文瑞下海的。
弯腰将人抱起，江霖抱着文瑞来到他们放衣服的树下。
小岛上的树，唯有这棵最大，留下的阴影范围也够他们休息。
他没有将人放下地，自己坐下后，将人圈起来，双手紧紧抱在怀中。
“文瑞，没事了，我们很安全。”
“其实在水下，那些鱼是不会攻击我们的，相信我。”
江霖柔声细语在文瑞耳边说着话，一手轻抚着他的背部。
逐渐的，文瑞咳嗽声慢慢变小，呼吸的频率也放慢。
他一手按在江霖的胸膛，一手放在自己心口。
规律有序地砰砰声在他掌心响起，文瑞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江霖……我以为我们死在海底了。”
文瑞俊逸的面上苍白如纸，微翘若桃花的眼中惊慌未定，眨眼间眼眶泛红，泪水难以自矜滚落。
他自出生开始，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大的恐惧。
分明自己还有意识，可就是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甚至不能控制自身。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特别还是在面临危险之际。
就算是见到山间的猛兽，他都能面不改色应对。
可在幽暗深渊的海域，他却不知如何是好。
江霖看着文瑞落泪，心脏微抽，心疼地亲了亲文瑞的眉间，“别胡说，我们两个都还活的好好的，都是我的错，咱们下次别来海里了。”
文瑞没回应他的话，默默将自己埋进江霖的怀里。
沾了海水的衣服湿漉漉地贴近肌肤，温热的肌肉紧贴着文瑞的面颊，驱散周身的冰凉。
许久，神魂已定的文瑞抬头，摸了摸江霖线条流畅的下颌，问：“你知道我们在水下待了多久吗？”
江霖微怔，摇头。
他在水下一向不计时，一般都是找到想要的东西就上来。
文瑞指着已经偏西的日头，说：“我们差不多巳时末下水，如今好像有申时初。”
“江霖，我们在水下待了约两个时辰！”
他越说越诧异，神智回归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两个时辰，这是常人能做到的吗？我们这样……”他犹豫许久，还是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自身的情况。
鬼吗？
可是如今他能呼气，身上有温度，也不怕阳光，应该不是鬼。
那是神仙吗？
文瑞迷茫，他开始从小回忆到现在，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超然的能力。
力气大不算，他爹也是这样，他是像他爹。
更何况，哪个神仙就力气大一个能力？
太弱了吧。
江霖就这么看着文瑞猜疑许久，黝黑的双眸越来越暗沉。
最终在文瑞又感到不安之际，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妥协了。
既然文瑞是他认定一生的人，那么有些事，早晚都要告诉他的。
他不知道文瑞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若是接受不了，那么他们两个的结局，也许就是分开吧。
但看着因不安猜疑，面色越发苍白的文瑞。
他还是心软，不忍心让他如此难受。
“文瑞。”江霖将他脸上凌乱的发丝勾到耳后，抬起他的头，让他认真的看向自己。
他面无表情，又有些犹豫不安，说：“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