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瑞的家在村中偏村尾部,因为昨晚文瑞是今日要带着好友到家中做客,文父和文母两人就没出门。
文母做了拿手的点心摆上,之后又让文父将他泡的葡萄酒拿出来。
文父很宝贝自己酿的酒,平素文母管的严,他每日也只能喝上一小杯,如今却要拿出来待客,他有些不乐意。
“不过是两个年轻人,酒就不必了吧。”文父平时看猎物那双犀利的眼睛如今带着可怜的意味看向自家妻子,想让她放弃这个提议。
文母听后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那就不拿酒了,将屋子里你藏在柜子上的茶叶拿出来泡上吧。”
于是文父还来不及为省下酿的酒而高兴,转眼就失去他旧友派人送来的名贵茶叶,心中依旧痛惜。
但还是听从妻子的话,老实烧了壶水去泡茶。
“哎呀,也不知是怎么样的汉子让我们家瑞儿看上了。”
文母自从在文玦那听到自家哥儿可能在县里看上一个汉子的消息之后,就一直想见一见这个人。
要知道他们家瑞哥如今快十九,一般这个年纪的哥儿,大多都已经成家有孩子。
可他们家的就不一样,方圆几十里的村子好男儿都看了个遍,就没看中一个。
她心下着急,但也不能乱牵红线,让自己的孩子嫁给不喜欢的人啊,就一直拖着到如今,好在现在孩子开窍了。
一想到不久之后他们家瑞儿也能有个知冷暖、相互扶持、照顾的人在身旁,文母脸上就乐开了花。
江霖他们是在文父文母备好待客的用物之后不久进院门的。
文瑞将骡车赶到后院,绑好骡子之后,才带人从前门走进来。
文瑞家建房子时专门请了县里的好手下来搭建,所以建造的院子和县内的宅院很相似,但家中人少,建的是一进的院落。
正门拐弯过了一米左右的通道后就是正屋,他爹娘可能听到声响,他们三人一进门,就起身迎了上来。
“刚才我还跟你爹说你们怎么还未到家,如今话将落,人就到了。”
文母笑得和蔼可亲,抬眼见文瑞身旁一高一矮样貌相似的两人,越发满意。
汉子虽然看着年纪比他们瑞哥小,但长相俊朗帅气不说,身材也好,气质沉稳,一看就是个懂事的人。
那姑娘就是他们家瑞文说的阿姐吧,他们文家文瑞这一代几乎没有女孩出生,如今见着这么漂亮的姑娘,文母心生慈爱,看人的眼神越发柔和。
“伯父伯母好,今日打扰了,区区薄礼,望您收下。”
江霖双手托着带来的礼物送至文母面前,文母也不推辞,接过之后说他们太过客气,让他们随意,别拘谨。
“快进来。”将手中的礼物递给身后僵着一张脸的文父,两眼笑盈盈地招呼他们进正屋就坐。
几人围在一张长桌边坐下,文母问了江霖和江雪他们的名字岁数。
得知江雪居然已经十九但还梳着未成婚的发型,有些诧异,但很快又将话题移开,不再多问。
文母道:“这几日瑞儿每日早起晚归进县内,说是陪着友人游玩去了,我还想着是什么样的好友能让他这般流连忘返,如今一瞧,二位果真品貌不凡。”
她语气诚恳,看人的眼神带着喜色和满意,让人很是舒服。
江雪两颊微红,轻声推辞说她太过赞誉。
江霖面不改色,但对着长辈时态度恭敬温顺,夸赞说:“文瑞性格外扬直率,行事洒脱,这几日也是多亏了他照顾,能与之交好,我和阿姐也很高兴。”
文瑞在喝茶时突然被江霖夸了一句,低头默默乐了一声,又装作正经的模样为其他人倒茶。
“出息。”文父实在没眼看他傻乎乎的模样,冷不丁吐槽一声。
“喝你的茶。”文母面上笑着,脚上带着劲踩了他一脚。
文父知觉脚趾刺痛一阵,又不敢出声,只能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巴里,免得自己又说了什么让妻子不喜欢的话。
因为带着私心的缘故,文母又问了江霖他们家中的事。
身世这块,江霖觉得也没什么需要顾忌的,以后若是真选了这里定居,也会被人知晓的。
于是就将自己父母双亡,他跟江雪还在守孝的事情说出来。
可能文母是个感性之人,江霖一说完这话,就见她双眸泛红,看向他们的神情中满是怜惜。
“真是可怜的孩子。”
文母从怀中掏出个手帕,默默擦去眼角的泪花,而后双手牵着江雪的手安慰地拍了拍,“没事,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就来这里找我们,都是瑞儿的好友,你们两个就将我们当作你们长辈好了。”
江雪可能因为文母这般慈爱的态度想到她去世的爹娘,鼻子一酸,也经不住泛起泪花,“伯母您放心,如今我们过的很好,没有被人欺负。”
至于渔家村那些闲言蜚语,对如今的他们来说,已经是不需要在意的东西了。
文母和江雪在相互安慰,江霖不擅长应对这般感情充沛的人,只能低头喝茶。
这是一盘装着雪白点心的碟子无声从对面被人移至他面前,他抬眼一看,竟是从见面之后就一直瘫着一张脸的文父。
两人触不及防的对视,文父似乎有些不自在,率先移开目光,语气低沉说:“这点心不错,你多尝尝。”
说完又不理人。
江霖被他的态度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既然长辈都示意了,他也不能不回应。
于是拿起点心吃了一口,随后和声对文父道:“多谢伯父。”
“嗯,”文父酷酷地应了一声,眼见身旁的儿子惊奇的看着自己,有些恼怒地拍了一下他的头,“看什么看?”
文瑞本还未江霖姐弟两人的身世感到悲伤,想着自己该如何去安慰他们,转眼就看到他爹的动作。
若非是和他爹相处这么多年,他还真看不出来这举动是在安慰江霖啊。
这么僵着一张正直坚毅的脸,眼神凶悍像要去打架似的,希望江霖别误会了才好。
听到他爹的询问,文瑞“呵呵”两声,并没有将他爹的好意当着江霖的面给人拆穿。
他眼神一转,举着茶杯说:“看茶水啊,爹,这茶水不错,您可真舍得。”
他可是知道他爹屋子里藏着一罐名贵的茶叶,若非大节日或者关系极好的亲友上门,都不会拿出来招待,没想到今日居然喝到了。
文父如今也忘记之前妻子让他拿出茶叶时的不满,听着儿子的话,略微傲气的哼哼两声,“话多。”
文瑞早就熟悉他爹的性子,被说了也不生气,转眼就跟江霖说起话来。
江霖他们在文家坐着与文瑞爹娘聊了一个上午,又吃了文母亲手做的午饭,直到下午的时候,文瑞才带着江霖他们走到村尾处。
村尾处有一大一小两条道路通向茂山山脉,千米外的茂山山脉高耸入云,山上的树林郁郁葱葱,偶尔有飞鸟掠过,带起一阵微风。
“那儿有一处自然形成的小湖,之前有人在里边种了莲子,开花时风景极美,可惜如今花谢了,若是想看只能等到明年。”
文瑞带着两人往山脚走了几百米,就指着一处青碧波水的长形小湖泊道。
江霖循着他的手望去,只见一片青色荷叶在风中摇曳,曲直的枝干下能隐约看见清澈的河水。
那小湖泊里的水是从山上流经的溪水,特别干净,大小约有十亩地左右,一眼望去好像一块极大的玉石,泛着冷彻的光芒。
他心中微动,忽然又想起曾经的念想。
“那小湖归谁家管?”他问。
“归村子所有人的,我们每年十月会一起去里面捞鱼摘藕,那水不算很深,也就七八尺吧。”文瑞回道。
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江霖也没继续问下去,他们就继续往下走。
往后山的路因为人走的少,路上的杂草藤曼很多,若是不常走,很容易被绊倒。
抬手扶了一把被藤曼绊住脚差点摔倒的江雪,江霖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再走下去,就快到山脚下了。
其他两人自然没有异议,转身跟着江霖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但还没走多远,身后就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前面的人是瑞哥儿吗?瑞哥儿快救命啊,我爹他摔下山去了。”
三人转身,就见两个年轻人衣着狼狈,面色惶恐地奔向他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