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楼地处安水县中部偏西,是最繁华之所,周围占地的酒楼、院舍、店铺都是全县数一数二的排号。
平常百姓很少会来此地,基本上都是达官贵人来往居多。
但因这两日是明珠楼要举办比赛的时间,来往的人群里也有些身穿素衣粗布的人前来观看。
江霖如今坐在明珠楼侧对面的茶阁二楼靠窗处,这里能看清出入明珠楼的人流以及往来的车马贵轿。
“明珠楼的客人被分为上中下三等,分别由里边的下人带往二、三、四三个楼层接待。”坐在江霖对面的文瑞见他一直往对面看,便将自己所知的消息说出,“不过明日的比赛是在一楼举办,不需要上楼。”
江霖扶着茶杯的右手食指不由自主地敲击着茶盖,墨色的瞳孔内含着一丝困惑,“那一楼能容得下那么多人吗?”
他可记得之前文瑞说只要身上带有参赛的珍珠就能参加比赛,这明珠楼举办了这么多次比赛,名声大概响彻大半南部,到时若是参赛的人太多容纳不下,那主办人可就尴尬了。
谁知文瑞听到他的困惑后一阵轻笑,惹得江霖和他身边坐着认真听讲的江雪都转头看向他,两张相似的脸上就连疑惑的神情都相差不大。
江霖确实疑惑,在他的印象里,这么无门槛、只要参加还能拿到明珠楼赠送的礼物这样的比赛,肯定会有很多人参加才对。
那明珠楼一楼看着也不过能容纳千人站立的地方,不说参与者,还有评审的、看热闹的等等这么多人。
他实在无法想象到时候人挤人的场面。
“江霖,你可知以往参赛的人有几何?”见他实在不解,文瑞只好张开手跟他详细解释,“最多的那年也不过两三百来人,加之请来的评选,和前来观赏的大人以及文豪学者,总数不会超过五百人。”
江霖有些惊讶,“才两三百人?”
要知道前世随便在大街上摆上架子拉起横幅的那些临时开展的活动,都有成千人参与。
看来他对于这个朝代的人口还是过于陌生,有空的话真要多买些书籍县志看看,免得下次在其他地方闹笑话。
“毕竟这珍珠在大昭是稀罕物,以往若是平常百姓得了也是先换了银钱,也只有少部分人先攒着等到明珠楼开赛时拿出。”文瑞答道。
这话说的江霖是赞同的,他知道如今大昭还是以派人寻珠为主,并没有养殖珍珠这一说法,能在市面上出现的,都是自然产的珍珠。
也许他以后可以试试自己承包池塘养殖淡水珍珠?好歹也算他的专业啊。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江霖脑海里转悠一圈,只能等待合适的时机才拿出来执行,如今先想着搬家的事情。
后面他又问了文瑞一些比赛的流程,好在文瑞对这个安水县举办多年的比赛熟悉,将其余他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们。
这样,江霖也知道这明珠楼的一楼也并非任意一个人就能进去的。
明日他们会在门口摆个台子,每个参赛者都要通过楼内的管事验证自身所带的是真物还是假物。
是真物的就领着木牌和明珠楼赠送的小礼盒进入一楼。
若是有浑水摸鱼者被揪出,不仅要面对明珠楼护卫的一顿毒打,还要被押送官府,毕竟到时县府内也会派人参加。
至于里面是什么情况,文瑞就不知了。
“不过听闻那些评审都是明珠楼从府州或者京都请来的,想来名次不会有造假之说,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文瑞怕他多想,还特意安慰他一句。
谁知抬眼却见着一双平稳毫无波动的清潭眼,文瑞摇头笑道:“是我多想,你那时遇上抢匪都能平淡如常,更何况不过是寻常的比赛。”
“什么抢匪?”江雪本因不懂,就自己吃着糕点清茶,谁知竟听到文瑞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有些警惕的望向身旁的江霖,询问之意满满。
江霖早就将这事情抛掷脑后,如今被文瑞提前起后才想起,自己当时因担扰江雪知道他遭遇劫匪,就没将这事情跟她说,哪知道这件他隐瞒的事情就这么被文瑞当着她的面不经意地说了出来。
他原本平静的双眸内带着一丝不自在,但既然事情都被说出来,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于是他将自己如何遇上文瑞的整个经过如实说了一遍。
江雪果然被吓了一跳,详细询问他当时有没有受伤。
身上自然是有些磕磕碰碰,但大伤没有,江霖让她放心。
后见她不信,还让文瑞替自己作证。
“当时他确实没受伤,阿姐你信我。”文瑞语气坚定地说。
听他这么说,江雪也坐稳了些。
她长叹一声气,有些无奈道:“小霖,我知道你是不想我担心才不将这事告诉我,可我是你姐姐,担扰弟弟是安危是正常事,你无需隐瞒,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江霖点头,这件事是他不对,江雪虽看着文弱,但性子坚韧,也许他不该事事挡在她面前,将她当作脆弱的存在。
接着见到江雪为文瑞斟了杯茶,看人的目光极为感激又满意开口:“文公子,之前小霖只说你是他在县里认识的好友,也没告诉我你竟然是他的救命恩人,多有懈怠。”
文瑞连忙双手接过茶杯,嘴上推迟:“阿姐你叫我名字就好,江霖他身手敏捷,就算没遇上我也能全身而退,不敢说什么救命之恩。”
见他被自己客气的语气说的不自在,江雪也收起那副客套的样子。
说实话,以前在渔家村都是有什么事直接说,如今这样畏口慎事的,她也不太习惯。
“也好,你是小霖的好友,自然也算是我的弟弟。”
“就是如此,阿姐你跟江霖也在安水县多住一阵子,我带着你们在县里县外玩上一圈,保证都是你们没见过的。”说起安水县,文瑞可是能说出一堆有趣之物。
江霖见他们聊的起劲,也没打算参与,继续将目光放在楼下过往的人群里,看似认真观察,实则发呆。
两人从县里趣闻聊到美食酒肆,后来也不知怎么,就说起文瑞自己的村子。
而江雪听到文瑞的村名时表情异常奇怪,让坐在她对面的文瑞有些不解。
“阿姐,看你这神情,是从哪听说过我的村子?”
江雪无奈点头,看了自家弟弟一眼,见他没注意,也不知该不该将这件事说出来。
“怎么了?”身旁突然安静下来,江霖略感不适,转头又见两人都望向自己,更加疑惑。
文瑞也不懂,只好对着他摇头,然后示意他询问江雪。
于是江霖又看向一旁纠结的江雪。
江雪叹气,问了他一声:“小霖,你可还记得我们有个姑姑?”
姑姑?江霖回想了下曾经的记忆,但脑海里并未有这位姑姑的身影,只好摇头。
“你不记得也是正常。”江雪似乎沉浸在回忆中,眼眸内带着些怅然,“姑姑叫江珍,比爹小两岁,在你还小的时候就独自离家嫁人,至此多年不曾回来过。”
“以前听爹爹说,姑姑执意要嫁给那远方的卖货郎,跟家里离心,所以不愿回来,如今听到文瑞说的那茂山村,竟跟那卖货郎所在的村名一样,我想着姑姑是不是就嫁于此地。”
文瑞想了一阵,他所在的茂山村很大,人口也多,几乎等同一个小镇。
但他记性好,村里只要没离家太久的,他都记得,可村里的卖货郎就两个,两人的妻子也并不是一个叫江珍的妇人。
他将这件事告诉江霖姐弟两人。
江雪也只是想到长久未见的亲戚,思绪瞬间惆怅罢了,如今听到文瑞的话,也想着应该是自己听错了地名。
“阿姐若是想要找姑姑,等到比赛结束之后,我派人去打听?”江霖对这位素未蒙面的姑姑并无多大感情,但念着她毕竟也算原主除江雪外唯二的亲人,若是能找到也好。
江雪说:“姑姑这么多年不回来,想来也不愿再与我们见面,罢了,这事也不过是我一时忆起,不用过多关注。”
见她如此,江霖也不勉强,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文瑞见两人不提,他这个外人自然也不会过多关注,又将话题移到其他事情上,只是心上却想着回去问问他家里。
毕竟这安水县里的茂山也只有一座,同名?应该不可能。
更大的可能是江霖的姑姑不愿家里人来寻她,改名也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