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霖扶着江雪回到正屋时,江雪已经稳定情绪,只是微红的眼眶还能看出一丝悲意。
他为江雪倒上一杯茶,见她喝下后,才提议说他们明日出发去县城的事情。
其实距离比赛也没剩多少时间,再加上今日发生这闹心的事情,江霖打算先带着江雪出门走走。
一者提前到县里熟悉比赛环境和规则。
虽然之前文瑞说带珠者皆可参加,可江霖做事一般以安稳为主,若不能先了解情况,他会一直挂念着这件事。
二者则是想带着江雪去散散心。
村里看热闹的人太多,虽然他警告那些多嘴的人不能再胡说今日这事,可出村的道路就一条,村里也这么点地方,总会碰上认识的人,倒时难免会联想到这事,所以能到陌生地方呆几天,最好还能让江雪忘记这件事。
“不是说过一两天才走吗?”喝了口茶,人也清醒许多,江雪再回想到刚才自己被污蔑之事,也没太多难受劲,“若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并不在意,反正做错事的也不是我们。”
江霖不知她是真的放下还是在安慰自己,不过他本人是不想再呆下去,“之前计划着晚些过去,是因为还未找到参赛的合适珍珠,如今拿到手,心里也稳了。难得阿姐要跟我一起到县城,就想着不妨早点过去,我们先在城里逛逛?”
见他心有计划,江雪也没反对,只是又想起江霖那未做好的新鞋,有些遗憾道:“我本想为你缝制新鞋,如今却只能等到回来的时候才能缝好了。”
“我鞋子还能穿。”虽然这鞋已经有些紧脚,江霖想实在不行就去店里买上一两双穿上,毕竟他如今也有些财产在身。
两人有个远行的计划,就要想好要带的衣物和其余东西,如此忙活下去,更没心思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
等到晚上,将院子内的物件该收好的收好,其余的下午也打包好了。
江雪见再无其他事情,打算回屋歇息,却见皎白的月光下,江霖只身一人出了院门朝着海边走去,随后不见踪迹。
她本想叫住江霖询问情况,可又想着弟弟已经十七,算是大人了,也不能事事都说与她知晓,也就没喊住,只是在门外窗沿下留了盏灯,就进屋睡了。
第二日,风和无雨,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江霖背着小竹筐,里面是两人换洗的衣物和一些食物,贴身收好钱财之后,带着背着包袱的江雪走到镇上。
因出门很早,没有遇上任何人,一直走到镇上时,初阳也在东方慢慢升起。
两人在镇上随意找了家粥铺,拌着各样的咸菜各吃了两碗白粥。
早饭之后,江霖就带着江雪去了车马市,在那可以定到马车,没想到竟遇上他第一次去县城坐的那辆。
那驾车的车夫显然对江霖这张镇上难得一见俊气的小脸印象深刻,一见到他们就热情地迎上来。
“哟,小哥,是你啊,今日又要出门吗?”
江霖对他也有印象,对着他点头道:“嗯,今日还是去县里,不知您这车可有空?”
“有空,这不是正等着您来嘛。”车夫性子外向,与任何人都聊得起来,如今见生意上门,自然开心。
“那价钱可是和之前一样?”
“您放心,我们这若非特别的日子,其余时间,都是定的死价。”
说好了价钱和去处,车夫就带着他们两人上了自家马车。
等车内的两人坐稳之后,他马鞭一挥,车子也开始晃晃悠悠地走了起来。
“小哥和里面那位小姐可坐稳了,走咯。”
江雪听他喊得有趣,不禁笑出声来,对着坐在对面的江霖道:“这车夫也是有趣。”
“是个实诚之人。”江霖回答。
第一次出门时车夫见他疲惫,一路上若非他有意开口,那马夫也没打扰他休息,还在他休息时特意避开路上大的石块,免了许多颠簸,所以如今再遇上,他也愿意再坐一次他的车。
“这车夫就是你上次来时雇的那人?”
“嗯,是他。”
两人闲聊几句,江霖又开始犯困。
他昨日忙活挺久,回来的差不多都凌晨,还没睡上几个小时又早起,加上正在长身体的年纪,在这晃晃悠悠的车厢内就背靠着车墙睡了过去。
江雪本因第一次出门兴致勃勃,还想多与江霖聊些话,却见他双眼闭合睡着的模样。
她不知江霖昨夜何时回来,但见他眼睑下微微暗青,也心疼得紧,于是只好一个人将目光放在车窗外,看着那些未见过的风景。
人生差不多二十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出镇,这一路的风景对她而言,都是新奇又有趣的,她看的乐此不疲,连时辰都忘了。
因两人出门早,也就不知道渔家村内发生的古怪之事。
有好几家人今日起床之后发现自己口舌生疮,严重者都不能发出声音,急得一大早赶去村大夫那,然后就发现不只自己如此,还有其他人和他们一样。
而那些生病都人里,全都是昨日在江家围观看热闹的人。
如今这怪病一生,加之联系到昨日发生的事情,众人一致认为是江霖的缘故,纷纷心里悔婚自己多嘴多事,去惹那克星作甚?
村大夫自然也看不出什么毛病,只能让他们自己去镇上。
生病的人虽然在镇上大夫那得知,他们大概是沾上一种生于深海底的毒海草才得病,但心里还是觉得是江霖的缘故。
这事让他们下决心,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离得江家远远的,最好连碰面也不要!
而他们生怪病要到镇上看病的消息也在村里传播,这时每个昨日到过江家的人都心惊胆颤,就怕下一个生病的人就轮到自己。
“定是个克星发威了。”有人战战兢兢地在自家人面前开口,随后就被妻子重重拍了下嘴。
“你还说!”他妻子畏惧又气愤下命令,“以后都不许再谈论那家人任何事,知道了吗?”
“知道了。”声音畏畏缩缩,显然也是怕的。
也有人猜是不是有人故意下毒害人,之后又被反驳说,谁有本事一夜之间去深海采了毒海草,然后又摸黑给这么多人下毒?
“再说,要真是那人下的,那鱼老太婆怎么没事?”
这话一说,得到很多人信服。
毕竟他们都知道,昨日那事,闹得最厉害的就是鱼老太,她都没事,怎么那些不过是说了些闲话的人有事?
这件事直到那些生病的人病好了,江霖姐弟从县里回来了,也没得个结论。
最终也只能将此当成怪谈,不敢妄议。
而村里人,也更加畏惧江霖的威名。
当然这也是江霖所希望的,这时代的人虽畏惧官府,但更加惧怕神明鬼怪之物,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让他们长记性。
村里的事先不谈,前行的马车摇晃了五六个小时,终于到达县城门处。
江霖睡了一路,直到江雪将其叫醒,才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到了吗?”
江雪望着窗外两条长长的人流会聚而成的队伍,再看高大宽厚的县城门,激动地点头。
“小霖,原来这就是安水县,人可真多。”
“人多,要钱的也不少,这县城里的东西可比我们镇上贵上一两倍。”赶了一路的车终于到了,车夫也有闲心与他们聊天,“不过这安水县的知县人还不错,没有干那些贪污受贿的事,所以那官府里的衙役平素不会很凶悍,有时候遇上了还会跟咱们打招呼呢。”
“真的?那知县可真是好人。”江雪听后表示大开眼界。
两人话一说开,那车夫又开始与她讲些县里其他事情,听得江雪津津有味。
然后等看到江霖入城掏了三人的入城费,才得知此事。
“这县城,怎么刚进就要给钱。”
江霖见她面色由喜转忧,不由感叹她情绪变化之快,但也安慰她道:“官府也要吃饭的,不过是十文钱,不算多,如今我们也有些家底,阿姐你若是在县里看上什么想要的,无需顾忌。”
江雪也知自己大惊小怪,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随后又将目光放在窗外。
车马人流涌动,屋檐层层而过,马车在江霖第一次来的那家客栈前停下。
“小哥,到了。”
“劳烦。”
下车之后结清车夫的账单,江霖望着名为客云来的客栈牌子微微出神。
安水县,也是是他以后安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