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星帝国,帝都边迹。
在北慕辰走后良久,云伯里便原路返回至帝都边迹的树林中,而后在一番简单的止血包扎后趁机将昏迷不醒的于子带回了帝都内。
在思索片刻后云伯里还是决定将其放在齐影的府邸,一来于子很快便能被发现,二来在皇室亲卫中他更熟悉齐影的住处。
几番腾空,身披斗篷的云伯里带着于子躲避开侍卫,轻而易举的进入了伯爵爵邸,没有片刻犹豫,他迅速进入齐影的房间,而后将于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上。
四下寂静,房间传来熟悉的禅木香味。
转而,云伯里将一枚丹药放在于子的口中,先前在树林中他已然给于子喂下一颗,这会儿明显看到于子的脸色红润起来。
云伯里松了口气,转而不自觉的望着这间屋子出神。
四下寂静,房间传来熟悉的禅木香味。
齐影喜欢这种感觉,因此将房间布置的古色古香,所有的装潢都是异常精细且造价不菲,且与窗外漫延至窗棂的碧绿色的爬山虎相得益彰,没有半分相斥之感。
窗外的阳光洒落在木质地板上,好像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熟悉的场景,总是让人触目伤怀。
房间内所留存着的熟悉的气息也让其有些恍惚。
如今物是人非,云伯里自是明白自己没有在这停留的道理。
而当他悠然转身,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来人正倚靠在门框前静静注视着他,眼眶微红。
云伯里的双眸在这一刻颤动不已。
“齐……”
“我就知道……你没死……”
齐影的声音暗哑,转而用手缓缓拂上自己的双眼,身躯轻颤。他微微张嘴喘息着,俨然已有些喘不过气来。
劫后余生的喜悦过后,便是恍若隔世的庆幸。
“你……对不起……”
云伯里欲言又止,此刻纵使有千言万语,也终究只能说出一句抱歉。
末了,齐影却是摆了摆手,而后干脆坐在了地上,用手掌使劲的揉搓着眼皮,妄图掩盖当下的狼狈,却依旧泪流满面,最后只得留下一声叹息。
“你活着就好。”
是,活着就好。
云伯里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话,能不能说出来不是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很抱歉,但是……”
“我明白,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所以放心,我不会追问你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大家都很思念你……”
齐影的眼中有了一丝光亮,他顿了顿,开口道:
“还有……亲王殿下。”
听到这里的云伯里眉间有了一丝动容,但很快便消散而去。
良久,他长舒一口气,将自己当下的思绪尽数压至心底。
“此地不宜久留……就此别过吧。”
“……等等。”
齐影却是扶着门框颤悠悠的站起了身,他眼睑腥红,笑的有些惨淡:
“我们不会成为敌人的,对吧?”
齐影迫切想知道对方的回答。
“……我永不背叛拜星帝国。”
沉默许久,云伯里淡然开口。
“嗯……是这样的。”
在听到这个答案后,齐影并没有如料想的那般如释重负,反而心头的阴霾更加沉重了。
他自认为不算聪明,但也能听出云伯里在刻意回避什么。
不过,他却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正如他自己所说:“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眼下,齐影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离开。
“你……”
“放心,我不会把你的消息透露出去的。只是我一直无法接受你死去的消息,如今你能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已经很高兴了。”
齐影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眼眸晶莹,饱含着夏日澄澈的光亮。
“……保重。”
云伯里眼神有些飘忽,事到如今,他也有些无法面对对方。虽说他并不是齐家人,但几十年的相伴相知早已让他和齐影胜似一家人。
倘若世间还有一个值得他交心的人那必定是齐影。
但如今,他却对对方有所隐瞒。
不得不说,罗坎言的确是个好皇帝,他在位时间虽不长,但在称帝前所允诺的事无一例外都做到了,因帝国内的战事与精灵古帝国的战争所消耗的国力也在他的指引下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云伯里不愿意磨灭齐影的追求与信仰,况且,罗坎言只是单单想杀他自己一人而已,于情于理,他都没有必要让齐影提前陷进泥潭。
季云泽未必会赢,而他自己也是走投无路情况下的孤注一掷,又何必拉他人下水。
失败的结果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定不会在当下这个时候来干扰齐影的判断。
于是两人就此别过,云伯里只当这是一次难得的重逢,他自是不希望将齐影的思绪困在自己这里。
但对齐影来说,这却是夏末所留存的,最沁人心脾的余蕴。
这一天,他终于不再惧怕即将到来的萧瑟秋日。
破晓时分,他终究没有等太久。
此刻,夕阳西下,流云缓动。
相隔万里的猛犸金沙帝国边迹,却上演着另一种重逢。
季云泽的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看着不断逼近自己的北慕辰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却。
然而,回廊幽静,暗沉,轰动的人群早已在极短的时间里逃离这里。
而季云泽的身后也早已没了退路。
“你要在这里杀了我?”
季云泽扬起一抹笑容,表面上颇为镇定自若,实则已经做好了展开双翼彻机逃脱的准备。
只见北慕辰却是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顷刻间,季云泽只觉得双腿一僵,他低头看去,却发现双腿已然被对方释放而出的寒冰所禁锢。
“……”
季云泽脸眸色一沉,只见对方缓缓上前,自顾自的说着:
“我知道,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无论我再怎么努力,过去发生的事都不会逆转,你也依旧不会原谅我。”
说话间,北慕辰已然用手臂圈住了季云泽坚韧而又略为纤细的腰间。
“我留不住你的心,但我实在无法忍受你和那个皇帝在一起……”
季云泽微微咬唇,眼神复杂的看着一脸阴婺的北慕辰。
“所以……对不起……”
北慕辰微微低下头,在季云泽的耳迹轻声道:
“我想在你体内留下些东西……”
‘以此来满足他那快把他逼疯的,该死的占有欲。’
后半句话,北慕辰自是没有说出口。他早已无法容忍罗坎言对季云泽的接触。
为什么偏偏是罗坎言?!
那皇帝接近他分明就是图谋不轨,不安好心,怎么季云泽就是看不清呢?!
虽然……
虽然他自己也是……
在这一刻,北慕辰不禁有些悲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