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之上,空气稀薄,风吹在人身上,湿漉漉的,周围的人却异常安静,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
在场大部分人都是相当震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们不愿意相信季云泽能坐上这么高的位置,不是因为他太过年轻,而是因为他的脸实在太过让人在意,多半空有一副皮囊。
可是刚刚的一番交谈,基本已经确定了另一个年轻人是拜星皇室亲卫的事实。
那眼前这美人所说的话孰真孰假便要慎重考虑了。
一旁北慕辰听后更是极为震惊与悲愤,他咬了咬颤抖着的嘴唇,数月不见,季云泽竟早已完全融入了拜星皇室——
那个杀了他父亲与族人,他做梦都想要亲手摧毁的地方。
如今,他又能怎么办……
季云泽话在他看来绝非为脱身而说的谎话,这多半和罗坎言有关。
‘也好……也好……总比死了的好……’
北慕辰终究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一事实。
良久,叶皇却是开口了:
“你说……你是公爵?拜星帝国的……公爵?”
“刚刚上任不久,您不知道,也不怪您。至于信不信,那便是您的事了。”
季云泽的语气颇为轻快,易真易假,让人难以辨别。
“陛下别听他胡说!我还真不信,拜星皇帝会让这么个货色担重任!”
那大汉口无遮拦,大声嚷嚷着,看季云泽的眼神满是鄙夷。
“三长老,不要太过无理!”
叶皇瞪了他一眼,后者似还有些不服气,但还是不做声了。
一时间,场面就这么僵持住了,除了那三长老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事情的复杂性。
倘若眼前这小美人真是拜星帝国的公爵的话,他们贸然对其动其动手,拜星帝国那边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对于青棱帝国来说,与拜星帝国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
季云泽也自然明白他们惧怕的缘由,他正是要利用这一点。
云伯里虽死,但因青棱帝国地域相隔甚远,他们仍不为所知,即便拜星帝国先前损失了三位90级上下的皇室亲卫,但毕竟不算大陆前端的强者,对帝国的损失很大,但远远到不了惨烈的程度。
“六大帝国90多级的强者加起来也不如拜星帝国的多。”
平民之间是这样流传的,虽没多少依据,如此看来所有说法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云泽兄弟。”
恍惚中,季云泽似乎听到了叶皇的声音,他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叶皇,只见他依旧板板正正颇有威严的站在那,面容淡然。
季云泽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泽兄弟,给个面子吧,我真下不来台了!”
“嗯?”
季云泽皱眉,这回,他确确实实听到了叶皇,哦不,应该是常叶的声音,就萦绕在耳边,似乎是某种传音技法。
季云泽再次看向叶皇,叶皇极不自然的眨动了几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泽大兄弟,我求求你了,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你就在我们帝都小住几天,让我做做样子也才成啊,我保证好吃好喝的供着你!”
“……”
这回,季云泽罕见的沉默了。
不曾想常叶平民是假,逗乐却是真。
也罢,既然如此,倒不用他亲自动手了,让青棱帝国耗耗北慕辰是再不过的事了。
“但有一点,你得答应。把我旁边那个蓝毛关起来。”
季云泽面无表情的予以回应,而后对方是长久的沉默。
“行行,那个蓝毛对吧,完全没问题!”
叶皇背过手,看了一眼在高处悬着的北慕辰,随后对旁边人施令道:
“你们几个,去把天上那个蓝毛小子抓下来。记住,只抓他一个即可。”
话毕,他身后的几名长老顿时来了精神,纷纷展开双翼向北慕辰飞了过去。
北慕辰见状也不由得一惊,转身躲避之际,他无意间远远看到了季云泽脸上的笑容,一种即为刻意的——
嘲笑。
北慕辰握了握拳,指节都发出咔咔的声响,虽不知季云泽用了何种方法,但他同时也明白不用点特殊手段是带不走季云泽了。
于是他当下有了主意,在与几名青棱帝国的长佬牵扯了一会儿,他假意不敌被俘,被几位长佬绑起来押了下去。
“仔细看管。”
叶皇摆了摆手,厉声道。
“遵命,陛下。”
在被押送下去之前,北慕辰抬头季云泽一眼,意味深长。
“看什么看,赶紧走!”
一个卫兵推了北慕辰一把,北慕辰眨了眨眼,也没说什么。
接下来,如叶皇所说,他真的给季云泽在帝都边际找了间院子,让他暂时住上几天,至于于子,则暂时和北慕辰关押在一起。
“……你最好把他俩分开。”
“放心,只是在同一座牢狱。”
常叶嘿嘿一笑,此时的他换了一身常服,看起来又变成了三年前的那个乐观小伙。
“话说你是公爵?真的假的啊?你要是说的小点我也就信了……”
常叶跟着季云泽,一手搂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不停。
他倒是倾诉感情爽了,季云泽却只觉的颇为烦躁起来。
他现在的心情,可以用“奇怪”两个字来形容。
不知为何,他对如今的常叶竟平白升出了几分怨恨。
但对方并没有如他想象那般高高在上,藐视一切,相反,而是真如三年前那般平易近人。
也许真正变的人,是季云泽他自己。
现在的他,倒开始对他人所拥有的美好的一切感到仇恨了。
这样的自己,倒是万分可憎起来。
想到这,季云泽重重舒了口气,强迫自己稳下心绪。
“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诶——”
季云泽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屋子关上了门,只留下常叶一人在院内随风凌乱。
“这小伙子是不是地位高了看不起人了?”
常叶撇了撇嘴,摇着头,终归还是回去了。
夜晚,风吹树稍,一片清冷寂静。
季云泽沐浴完躺在床上,头发湿漉漉的。
窗外孤月高悬,月光透过窗子照射在他袒露在外的大片皮肤之上,闪着亮莹莹的光泽。
季云泽怔怔看着窗外院中的一棵柳树,开始思考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末了,竟感觉到一阵寒冷,他随手拉起一旁崭新背褥的一角盖在身上,四肢仍旧露在外面。
想来经历一天的种种也是太过疲累,他竟在某一时刻合上了眼,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似有一人影在深夜推门而入。
“吱呀——”
木门发出一阵尖锐的声响。
床上的季云泽听到后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但不知为何,他挣扎了一番却依旧没能醒来。
黑暗中那人看着这床上人绝美的容颜,不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当时就没有感觉呢?”
他忍不住上前伸手触碰那人的脸颊,然后下一秒,他的手指却穿过了那人的身体。
借着皎洁的月光才会发现,眼前这人的身体只是一个虚影,并非实体。
“啧,看来还是不行。”
男人咂舌,金色的瞳孔带着一丝恼怒。
想来,还是进入那人的梦境吧。
不过片刻,季云泽便感到一个庞然大物压上了自己的身体。
“唔……”
那一瞬间,季云泽觉得胸腔都被挤压的喘不过气来,他不由得想要挣扎起身。
然而让他震惊不已的是,不论他怎样挣扎自己的身体竟如一滩死水,丝毫未动,双眼也是难以睁开。
一时间季云泽只想起一个词——
鬼压床。
……但是这个世界的设定压根没有鬼。
“别紧张,是我。”
黑暗中,季云泽听到了一个令他份外熟悉而又毛骨悚然的声音——
是九首。
“靠。”
季云泽一时间只想骂人,却骂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