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咦？怎么回事？！”一个圆脸少女忽地惊呼出声，一时并未引起太多注意，而后立刻有人反应过来，她瞧的是天衍榜而非天试榜。
等众人都发现不对劲时，一个名字以惊人的速度跌落榜底，最终从榜上淡去。更令人震惊的是，这陨落之人是天衍榜原榜眼——肖霁霜。
天试榜五年一变，决胜负、分名次，算作战力排行；天衍榜则几乎从未变化过，是天道对上界之人的资质评定，榜上除名便意味着此人多半根骨被废。只是……陨落的怎么会是肖霁霜呢？他那般的人，最不该生什么变故才对。
少年紧闭的双眸睁开，短促地笑了一声后又赶紧抿唇——疼，真疼。
一道仅一人所闻的声音凭空响起：“宿主，真的不需要开启痛感屏蔽吗？”
少年长出一口气，先活动了下手指，才慢慢坐起来：“用不上，这种东西用多了没好处。”
那是随他穿越而来的系统，因着肖霁霜识海被捣碎，只好暂时寄居在原身手串上，手串主珠中还留有一丝能量波动，系统本想将其吞噬，却被少年制止了。
肖霁霜这具身体伤得太重，只能靠外力吊一口气，支撑身体运转的能量还是系统垫付的，因此被制止后它是有些生气的，便没再提开屏蔽的事。
肖霁霜笑了笑，起身往隐蔽处挪，又让系统把世界线重点信息调出来。
系统“咦”了一声，把一张人物照片拉近放大，在眼角处画个小圈，说：“宿主，原身明明有颗泪痣啊，你现在怎么没了？”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山洞，肖霁霜挑了个干燥些的地方坐下才搭理它:“你知道民间对此有什么说法吗？——有泪痣的人大抵多情，多情易伤，常落泪。而我铁石心肠，无情得很，现在活该流血，泪痣也就没了。”话毕他还特别应景地咳了口血。
系统一时无语，明白这是逗它玩呢，便当作没听见，只将这个差池上报了。
“等等，”肖霁霜打断它，“你顺便打个报告把这张脸也盖盖，现在在身子一步三咳的，容易遇上麻烦。”
系统差点敲出一团乱码，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尽职尽责去给他申请了。
趁着等反馈的空当，肖霁霜开始浏览资料，系统发现他其实也就给四个人的信息加了书签：一个孟择安，伤原主之人；一个沐景宵，孟择安命定的情劫；一个更影，世界线男主；一个原身。
其中系统最不理解的就是沐景宵，此人在世界线中发挥的最大用处，也不过对孟择安的情绪和修炼造成了一小段时间的影响，为男主超越姓孟的创造一小点机会，很快就下线了，甚至下场都没交代，实在没什么看的必要。
“你看这，”肖霁霜指了指孟择安的资料，“他所处门派修的道是执念，所以宗门上下都会营造一种慕强的氛围，以便让“强大”成为弟子们的执念，而原身修的道是人间。”
系统明白他的意思大抵是修真界越是强者越没有传宗接代的概念，因为本身寿命就长得惊人，在道侣的选择上便不拘泥性别了。于是孟择安的门派理所当然地就寻上了肖霁霜，两人顺理成章地在宗门作主下订了婚。
论资质论实力，肖霁霜当然是孟择安借双修提升的最好选择，然而肖霁霜修的道是人间，讲求大爱，是不该有感情上的偏颇的——可他订婚了，在日益频繁的相处中，肖霁霜对孟择安动了心，他的道不再纯粹，修练受阻，长久以往，恐怕在天试榜和天衍榜前列待不久了。这并不与孟择安的目的相符，在孟择安看来，肖霁霜并未履行他作为“最好婚约选择”的义务，他成了孟择安通往“强大”之路的绊脚石。
解除婚约另作他选并不容易，先不说肖霁霜不愿，以此为由解约也不利于寻找下一个道侣候选人，于是孟择安要杀他，人都死了，向天道立下的誓言自然就作废了，除此之外，孟择安还要跟肖霁霜讨补偿，挖金丹，取心头血、炼神识，再将只剩一口气的他打下上界。孟择安利用那些“补偿”，实力突飞猛进，成了执念道的护道人。
可这和沐景宵什么关系？
肖霁霜盯着动心两个字看了一会儿，又扒拉回原身的资料，在“人间道”上画了个叉，说：“人间道能获得的力量不够强，我要换一个。”
系统听他这么说，不由把先前的疑惑抛开，问：“换成什么？无情？平心？肃杀？”
“苍生。”
这是肖霁霜看来最合理的选择，许多人都对人间道和苍生道有一定误解，甚至认为这是一种道的两种叫法，只不过功法质量不同，苍生道才修起来又慢又难。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苍生道远比人间道来得强，人间和苍生的侧重点不同，真正能符合苍生道理念的修行者太少。人间的重点在“人”，苍生的重点在“生灵”，一个是人皆平等的大爱，一个是对万物一视同仁。他看什么都是一样的，人的价值不高于一只蚁，人的性命不重于一株草，毫无偏颇，众生平等……大概。
于是肖霁霜眉眼弯弯：“那就先定个小目标，从修好苍生道开始吧。”
“我还以为你要从成为苍生道的护道人开始呢。”系统冷漠评价。
“什么先挣他一个亿，”肖霁霜表示拒绝，”噫，才不要。”
肖霁霜在山洞里坐了一会儿，终于等来了主神空间的反馈，主神到底是舍不得让任务直接gameover的，给他额外配了个初级易容，使用时间半个月，不算长，但也勉强够用了。
把这张招人的脸挡上，肖霁霜一点点蹭出山洞，他没管衣服上斑驳的血迹，往北边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