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几人吃完了饭,山匪的援兵也没有到。
被反剪双手的小头目汗如雨下,刚才那个美貌女子可是说了,如果他的招供有一句假话,就把他种在树里,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小树不削不直溜。
那女子已经在道边寻摸起树来,挑了几颗树龄稍长的树对比着,一时拿不定主意。
一般只要一炷香的功夫,等在城外的援手就会赶来,今天怎么回事?
眼看柳青瑶开始指挥人用工具开始挖坑,小头目慌忙喊道:“往……往前百丈有个暗哨,所有消息都由他传递,几位大爷可以前去查证。”
“岗哨?我还以为是这里的什么风俗,挂在树上……嗯,”柳逸扬嗤笑一声,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找了个最贴切的词形容,“自挂东南枝。”
小头目表情更加慌张,暗哨被干掉了?
完了,完了。今天自己这二百来斤要交代在这了。
“杀手没有追到,倒是有空看别人吊颈子。”柳逸翰站起身命令下人们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嗳,嗳,我可不是没有不分主次,只是正好路过看见。”柳逸扬不满地站起身跟在他身后,况且也不是柳逸翰说的那样。
队伍很快重新上路,柳青瑶对三人忽略自己的做法很生气,把徐图也赶出了马车。
将人活埋进树里多有创意又有效的惩戒方式,有这个例子,附近至少五年不会再有山匪。
治世还得铁腕。
越想越生气,马车里的空气都开始烦闷起来,撩开窗帘,徐图的马正走在旁边。
柳青瑶对徐图示好的笑视而不见,挥挥手让他不要挡着自己看风景,徐图无奈地一夹马肚,向前走了几步与拉车的马并排。
没走多远,柳青瑶突然看见前边的树上有什么东西晃晃悠悠,像只虾米一样挂在树枝上。
远远看着像是一套衣服,树枝都没有压弯,但风吹不动,只是静静的待在那里。
车队越走越近,前面的人开始警戒,一个影卫纵身上树,蹲在那东西旁边观察了一下,脚尖一挑,将他踢下了树。
一声闷响,尘土渐息。
柳逸扬让小头目上前认人,确认了正是他们的暗哨。
暗哨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应该维持那个虾头朝下的姿势很久,脸上毛细血管破裂导致。
倒吊太久头部充血,会让人头晕、恶心、呕吐,如此难受还不改变姿势,这人大概率已经死了。
柳青瑶也想凑上前去看看,被徐图挡的严严实实,说不能惊着胎气,命人将尸体扔远一点不要挡路。
柳青瑶缩回车厢,小声谴责着三人的冷酷无情,随意处置别人的遗体,真是对人权的漠视,不愧是封建王朝制度下养大的。
重新走在马车旁的徐图突然说道:“尸体不可以随便处置,活人就可以吗?”
如同一记重锤击中柳青瑶的大脑。
“可是……我是为了……杀鸡……”声音越来越小,柳青瑶自己都觉得辩解无力,顶着正义的帽子草菅人命,对活人施以酷刑,与他们就不一样吗?
铁腕治之,如何铁腕?怎么治才算尊重人权?
柳青瑶没有在这些治世之法政权维持的问题上过多纠结,让她心惊的是自己似乎也变成了封建王朝制度下养大的人。
为血统出身自傲,漠视一切与权贵无缘的人,将其视为蝼蚁草芥。
徐图见她面色郁郁,气氛也开始压抑,意识到话说的重了,忙安慰道:“你做的没错,他们手上一定都捏着人命,杀人偿命是他们的下场。”
柳青瑶感觉cpu要烧了,身体里好像分裂出另一个人格,一个刁蛮任性更加迎合这个时代的人格。
一直到进了兴源府,柳青瑶都没有再说话。
关于住在哪里两人起了分歧。
柳逸扬顾及到柳青瑶的身体,打算住到知府府里,既能确保她的安全,又能查问山匪一事。
柳逸翰认为只要他们保持低调就不会有安全问题,山匪一事明显有内情,暗中调查才能顺藤摸瓜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徐图因为惹得柳青瑶心情低落正在努力补救,没有意见,哄回娘子才是第一要务。
争执不下,只能先将逮住的这些山匪交给官府。
通报的衙役直接将知府带了出来。
许敬刚到任不久,正为案桌上一尺来厚,关于山匪作乱的卷宗感到发愁,就有人将山匪送上门来。
众山匪看见了官府仿佛见到了救星,个个眼神发亮,给人一种他们回到家的感觉。
“二位公子真是江湖豪杰,捉住这些山匪为本府清除一大祸患。”许敬命人将山匪打入大牢,向柳氏兄弟点点头,夸赞道。
“大人打算如何处置山匪,是否有需要我们兄弟帮忙的地方?”柳逸扬也不客气,说道。
许敬哈哈一笑,用经典的官腔说道:“自然是言行审问,待他们交代出同伙及落脚地点,一网打尽。”
“那我们告辞。”柳逸翰抢先说道,在柳逸扬不满的眼神中转身带头离去。
许敬也点点头,转头回了府衙。
山匪们的喜悦和许敬暧昧不清的态度,让柳逸扬也不得不同意住在客栈里。
让人上街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许敬新官到任,来兴源府不过一月。
二人听了原来知府的名字,心下明了,是二皇子的人。
事情开始有了脉络,但又进入了另一层迷雾,居然跟柳逸宣扯上了关系,今日的暗杀就不那么简单了,必然得查个水落石出。
柳青瑶一向是负面的情绪自己先消化,实在处理不了才求助别人,尽量不影响他人。于是强打起精神,跟着徐图上街扫货。
徐图将她的强颜欢笑看在眼里,对她的体贴自抑心疼不已,若不是自己多嘴何以让她难过成这样。
逛完了小吃摊位,让徐福把东西送回客栈,徐图带着柳青瑶继续逛金楼成衣店。
柳青瑶所带的衣服再过几月肯定穿不上,添置新衣也是必要的。
二人在路人的指引下进了这里最大的舞裳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