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的高置水平尾翼把昏暗天空劈作两半,像延绵横亘的青色大山在扬起巨剑,这里是燕山脚下的军用机场,天还未亮,机场已经人来车往忙碌起来。
天色微明时,运输机昂首向天的庞大身姿显现出来,在暗青色群山绵绵身影的映衬下,越发彰显威武霸气。
地勤人员还在向机舱内转送物资,飞机即将启航,驾驶员和机械师准备做行前检查,五位机组人员列队向舱门走去,行进队形像机身下的三组纵列轮胎一样整齐。
闪着亮灯的运货车顺着马路开过来,从停在跑道外一辆黑色红旗轿车旁缓缓驰过,最后停在不远处的运输机旁,车门开启后跳下三位矫健的人,他们每人都提着行李包,身穿厚实的冬季作训服。
坐在红旗车内的老人看到这一幕,努力活动了几下松弛的脸部肌肉,然后出手推开车门。山里空气清冷,他那原本疲倦的神色因此生出了精神,他边走边用力扩胸,深呼吸时口中吐出白汽。老人是国安副部长兼八局局长闫阳山,他身材低矮壮实,走起路来腰板挺直,双臂摆动起来后,越发显得脚步稳健。
运输机机长正在向南姚西三人讲解注意事项,他边讲边比划动作,说的三人“哈哈”大笑,笑声荡漾出去,走来的闫阳山看到后不禁脸露喜色。
看到老领导一早过来送行,三人既吃惊又高兴。闫阳山与南姚西、吴七宝握手拥抱,问他们昨晚休息的可好,嘱咐几人在飞行途中要抓紧睡眠。闫阳山交给张吉曳一盒东西,拍着她的后背低头耳语:“止疼药,关照姚西要注意吃药。”
机舱里的三人向局长敬礼告别,闫阳山向飞机挥了挥手,转身以军人的步伐离去。四扇尾门启动,如凶猛鲨鱼嘴的飞机尾仓慢慢合拢。
闫阳山踏上红旗轿车,轿车缓缓驶离时,轿车里的老人眼含热泪。
在涡扇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中,运输机昂首跃起飞离跑道,机首直指苍穹,向遥远的北方飞去,目的地是俄罗斯首都莫斯科。
塞得严严实实的机舱内光线暗淡,南姚西、张吉曳和吴七宝三人坐成一排,挤在驾驶舱后的隔离区。
南姚西微闭双眼貌似在打盹,内心却在浮想联翩,他已经梳理了几遍近期北境战况的情报,在分析队友能力时,吴七宝的形象跃上心头:此人国字脸厚嘴唇,眯眯眼配倒八字眉,表情总是很生动,眼神里却有股隐含狡诈的憨厚,吴七宝身高体健臂展很长,论打斗自己不一定是他对手。
吴七宝年30岁,特种兵中校,精通多种语言,具有海外行动经验,作为骨干队员参加8.25菠菜行动,曾是西兰花行动的小队长…
某个念头令南姚西的心头一紧,不由得睁开眼,扭头去看身旁这个身材魁梧的家伙,此人竟然是菠菜行动的主要参与者,他回忆起那是列入国安八局最新培训教材中的范例。
吴七宝的样子像是已陷入沉睡。飞机平稳后他就放倒座位,舒服的窝在椅子中,他向其余两人最后说的话是一声“晚安”,然后转头开始闭目养神。
张吉曳把头埋在双臂里,两腿夹着背包,弯腰俯身在包上打瞌睡,从轻轻晃动的身子看,此时她已是酣睡状态。
浮想完毕南姚西又闭眼睛,放空心绪努力让自己入睡,昨夜三人讨论行动方案直到凌晨,期间还仔细检查各自装备,基本没有睡眠时间。
莫斯科郊外的一处民房里,一身戎装的科罗廖夫正在与家人告别,他紧紧拥抱妻子伊万尼娃,亲吻她的脸颊,弯腰与大儿子瓦西里握手,捏他那肉嘟嘟的小脸,抱起小儿子奥利格亲吻他的额头。
科罗廖夫提起背包走出家门,跳上路旁的越野车,他向在门口站立的一家人挥挥手,凝神看了眼仪表盘上贴着的全家福照片,发动汽车疾驰而去。
运输机飞抵莫斯科军用机场时已是下午,迎接他们的是中国大使馆的陶武官、俄罗斯克格勃官员安德烈以及科罗廖夫,三人下飞机转乘巴士,未曾多停留一刻,跟着开道警车,直接赶往恰科夫。
这是辆警用巴士车,门窗都是防爆的。这段路况不是很好,车厢内有些颠簸,三人换好俄军外套后,大家开始试着交流。
安德烈满脸兴奋,大声说道:“大俄罗斯的道路虽然坎坷,但我们的心对中国朋友是平坦通达的。欢迎各位,请叫我安德烈,这位,他是我最厉害的同事科罗廖夫。”
安德烈的热情感染到大家,南姚西抢先说道:“我感到了俄罗斯朋友的真诚,谢谢你们的准备工作。我叫姚,他们是我的同事,张和吴。”
安德烈接过话头,继续说道:“姚、吴还有张,你们一定很累了,前方的路还有很长,请你们暂且忍耐。我们现在是去恰科夫,后面的行动安排,有请科罗廖夫少校做介绍。”
科罗廖夫是特种战专家,俄罗斯特种部队~“信号旗”的少校。他长了张娃娃脸,与那副强健体格不大相称。科罗廖夫搓了搓手,腼腆说道:“中国朋友,欢迎你们。我是科罗廖夫,我将全程参与本次联合行动,我的队员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时刻待命出发。他们都是很棒的小伙子,具有丰富的渗透作战经验,也多次顺利完成跨界特战任务。”
傍晚时分,两辆警车赶到恰科夫,停在一处隐秘的军事基地里。车中走出一队军人,他们在岗哨前稍做停留,身影很快没入军需仓库的大门。
山洞两边堆放着军需物质,吊灯发出炫目白光,照亮山洞巨大的穹顶,穹顶向两边延伸,直至没入黑暗之中。
张吉曳将手提包放在工具台上,取出包里的密码箱。密码箱打开,里面是一台电脑,张吉曳打开电脑,连上外接线开启设备自检。
低沉的蜂鸣声响起,电动叉车又送来一具铁箱。司机将叉车开到一旁后,好奇的打量在工具台前忙碌的军官们。仓库的这个检查区已经放了具铁箱,俄罗斯军人打开铁皮箱,露出里面平放的导弹。
导弹的整流罩首先被拆开,张吉曳戴上头灯,开始查看制导主板。她小心的将探头伸到主板上,开始扫描其上的一块芯片,电脑屏幕上跳出芯片的批号和序列号,然后显示出芯片的不同角度深层构造。
在俄罗斯同行的关注下,张吉曳检查完第一枚导弹,她将检查数据交给南姚西,开始将导弹按原样恢复。在张吉曳检查下一枚导弹时,南姚西走到山洞外,将数据发向太空,约十分钟后,南姚西在通讯耳麦里听到信息:“确认,这是颗原装芯片。”
南姚西走回仓库后,对张吉曳做了个OK的手势,这让张吉曳面有喜色,继续专注着探查和拍照。
吴七宝一直站在外围,对仓库里的人仔细观察,心里同时计算着用去的时间。时间过去的很快,当这队军人走出山洞时,天色已经全黑。
两辆警车亮起车灯,回头开上公路,在夜色中前后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