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舒安一觉醒来感觉异常疲惫,但还是坚持起来穿戴整齐,喂完院子里面的鸡,就赶紧出门了。
出门前还仔细的上了锁,因为最近听说村子里面来了一个小傻子,喜欢进别人院子里面偷东西。
他17岁便中了秀才,本该前途无量,但因父母早早就离世了,家里本就无存银,本就病弱的他,能够生活已是极为艰难了,更不用说继续读书了。
又过了几年,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积蓄,却因为自己哥儿的身份求学无门。
虽然很早之前哥儿和女子都有了科考的资格,但在他们乡下真正能将哥儿和女子送进学堂的,就没有几个。
他很是幸运,有疼爱他的父母,能够进入学堂,考中秀才,但他一个哥儿,也只能止步于此,于是便在村里的学堂当起了老师,既能给村里面做出一点贡献,也能保持自己的温饱。
学堂离家里不算远,但除了他就只剩下一个老先生,所以他一般会早一点到学堂。
今天因为身体原因,已经起晚了,所以他得走快一点了。
“傻子,小偷!”
“打他!打他!让他抢我馒头!”
“踢他啊,快,一起上。”
.....
穆舒安走到半路,就听到了村里小孩的大树下闹,走近了才发现是在欺负人。
“喂,你们干嘛呢,还不赶紧去学堂!”
穆舒安发现有几个还是自己的学生,赶紧上前呵斥,而那群小孩看到是先生来了,也都跑散了。
穆舒安这才看到了原本被围在中间的小孩,看身形应该也有7、8岁了,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头发杂乱的堆着,挡住了脸。
“小孩?你没事吧?”穆舒安想将人扶起来,却被躲掉了。
只见那小孩爬起来后警惕的看着他,手里还抱着一个脏兮兮的馒头。
见穆舒安没有欺负他的意思后,才开始啃起来。
而这时的穆舒安也知道了,这多半就是那个小傻子了,穆舒安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再看了一眼傻子,不再多管闲事,离开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离开后,那个小傻子停下了动作,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想追下去,却因腿部的疼痛再次摔倒,馒头也掉在地上。
傻子却没有再管馒头,只是呆呆的蜷缩的地上,眼睛却一直望着穆舒安离开的方向。
穆舒安到学堂后,总是觉得心神不宁。正午,有些离家远的孩子会让他们提前下学,因为村里面的大部分孩子回家后,还需要帮忙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所以穆舒安也不会多耽误。
穆舒安将一个较偏远的孩子送到家附近后,便打算倒回去学堂。
“哟,舒哥儿,许久不见,越发好看了。”
一个农家汉子挡住了穆舒安的去路,一副混混的姿态,甚至想伸手抓穆舒安。
是穆舒安隔壁村的混混,曾经来自己家里面提过亲,被阿父打了出去,闹得挺大,后面自己考上了秀才后消停了下来,却没有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了。
“滚开。”穆舒安直接躲开,虽然内心害怕,但表面上依旧强装镇定。
汉子面上也不满了起来,但也不敢真对穆舒安做什么,毕竟也是考上了秀才,不是他能惹的。
“瞧你这话说的,我就是和你打个招呼。”
“招呼既然打完了,也没有好说的,让开。”穆舒安想避开汉子直接走开,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正准备挣扎,却感觉被松开了,接着听到了喊叫。
“啊!快松口!你这傻子!”
只见是早上遇到的那个小孩,紧紧的咬住了汉子的手腕,但力气还是过小,被摔开了,就在汉子抬脚准备踢上去时,穆舒安挡在了小孩面前。
“还不快滚!还真当我能任你欺辱吗!”
穆舒安厉声呵斥,虽然他心里面也没有底,但他不能弱了势头,越是忍让,反而越容易让人欺负,这是他那么多年一个人生活,学到的道理。
好在汉子看穆舒安是真的发怒后,放下一句狠话就走了,毕竟穆舒安还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而且他也不占理,只能暗暗的在心里记下了这个仇。
穆舒安见人走后,松了一口气,想看一下小孩的伤势,却被躲开。
小孩抬眼看着穆舒安,似乎是想要记住他的样子,然后就转身跑回村里面了。
穆舒安最后没能追上,只能将这件事压在了心底,继续回学堂上课了。
不过是一堂课的功夫,已经开始下起了雨,所以布置好了回家的课业后,便让孩子们提前放了学。
“先生,我送您回去吧?”穆舒安小心的将老先生扶了起来,先生年纪大了,冒雨回家他不放心。
“不用了,我家离这近,我在学堂多待一会等我儿来接,刚好也检查一下这些小兔崽子的课业。”
老先生摆手拒绝了,从穆舒安手中接过纸张放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先生,还是让我来吧!”穆舒安不敢劳烦老先生,想将课业拿回去却被拦住了。
“回去吧。”
老先生将桌上的茶杯倒满,端起递给了穆舒安一杯。
“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
说完这句后,老先生便坐下翻起了桌上的课业,穆舒安呆愣的看向手里的茶,忽的将茶一饮而尽,茶杯放下后便跑出去直接冲进了雨里。
“先生,我知道了,多谢先生开导。”
而老先生看向被遗落在一旁的纸伞,笑了,摸了一把白胡子,心想果然还是个孩子,就差把心事写脸上了。
但如果他知道因为他的这句话,让自己那的学堂的小先生,多了个小累赘,不知道还能不能笑出来。
穆舒安跑到原来遇见傻子的树下,没有发现人,雨越下越大了,他又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有看见小傻子的身影,有些心急。
但雨实在太大了,无奈穆舒安只能先回了家,但在走近家时,却发现门口一一团黑影,穆舒安定下心神,走近一看,就是他一直在找的小傻子。
赶忙跑上去开了锁,将小孩抱了起来,进了屋内,刚把人放下来却被一股力道拽住,只见小傻子呆呆愣愣的看着自己。
“娘亲?”
穆舒安愣住,半晌后,才举起食指,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果然是个小傻子,不是娘亲,是....阿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