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春达的计划是先去探访被害人工作的医院,会见白忠雄院长,听他谈谈有关贺春的事。
白忠雄一见到田春达就急切地问:“田警官,逮捕犯人了吗?”
田春达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说:“还没有,现在正在抓紧侦查。”然后快速地说了此行的目的。
“你们侦查得这么辛苦,我心里感激不尽。如果有什么我能效劳的,就尽管说……”医生客气地说。
“我们想了解,是否有因贺春小姐被杀得利的人。”
“得利的人啊,这个嘛……就我所知她只是一个在医院服务的护士,也没有多少财产……。嗯,我想不出有谁会因为她的死而得到利益。”
“想到过什么其它动机吗?例如因为嫉妒而杀人……”
于是医生细长而清秀的眼睛忽然动了一下。
“你想到什么了吗?”
“没有,没什么。”白忠雄医生好像很后悔自己的表情被看出端倪,急忙摇头。
“我大老远从金泽过来南山,为的就是了解情况,希望你能如实告知情况以。”田春达看出医生心里有活动,所以点了他一下。
“浮出我脑海的,只是没有根据,像是幻想的东西,所以我觉得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没关系,姑且说给我听吧。”
警官顽强地抓住不放。
“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就说吧。我公布与贺春的婚事时,会在贺春的同事之间,引发羡慕或嫉妒的感情漩涡吧。虽然我这么说自己有点装模作样,可是我们的护士有很多都是乡下的农村出身,个个都是想嫁给城里人才到都市来的。不过,虽说在都市工作,也不容易找到好的对象。我想贺春身为她们的同事,能与我谈恋爱并结婚,应该是让她们感到非常羡慕的事吧。也可能会产生强烈的嫉妒。”
“这种感觉我明白。”
“不过,假设有个护士因为嫉妒心杀了贺春,也不可能就代替贺春,自己坐上白忠雄夫人的位子。所以我认为这不足以形成动机。”
医生又补充说:“护士工作那么忙碌。因此不可能有紧跟到金泽杀人的时间,而事实上也没有请假的护士。关于这一点,只要询问与我一起工作的医生就知道了。”
“请您务必要问一下。对了,还有一件事,这跟现在嫉妒的问题不同,请问有没有人憎恨被害人呢?”田春达又问道。
面对田春达的提问,白忠雄第一次露出游移在不安与惊恐之间的表情,不禁将上半身靠在椅背上。
“您好像有什么线索的样子。”
“对,嗯,说没有是骗人的吧。关于你的问题,就只有两个人。”
“有两个人是吗?”
“对。之前我满脑子以为贺春是遭到强盗所杀,所以连想都没想过。”
一边说着,医生又显现出犹豫,到底要说不说好呢。
“来吧,请说吧。”
田春达翻开记事本,以稍微严肃的声音催促医生。医生抬起头来,叹了口大气。
“一个是女性,她是我的前未婚妻。”
“嗯。请继续说。”
“我是某个管弦乐队的赞助会员,那个女人也一样是会员,所以我们在演奏会常常有碰面的机会,就这样逐渐发展到恋爱的阶段。刚过半年不久,我们订婚了,却有个我们都不认识的男人,暂时先叫他a好了,这个a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她以前曾和别的男人b有过关系。老实说我也有过一次结婚的经验,因为一些原因离婚以来,就一直过着单身生活。所以虽然我不是初次结婚,却很希望第二任妻子是没有经验的女性。这是非常自私的想法,没道理对刑警说出这种事,不过这倒是我再婚的条件。我讨厌拿别人的旧东西,二手货就免了吧,我是这么想的。当然对这位女性,我也在一开始就把这条件讲明了,对方也发誓她不是旧货,所以我们就订婚了。因为这时候有这通带有中伤用意的电话,让我也冷静不下来。就马上叫她过来问一下。”
医生讲话的同时逐渐激动起来,这故事好像会说很久。刑警翘起脚,从记事本移开目光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我当时也相信那女人所说的‘自己是洁白’的主张。然而又过了三周左右,a男又打电话来了。而且这么跟我说:‘你还在跟那女人交往啊,看来是不相信我说的嘛。那就给你证明我绝对不是胡说八道的证据吧,我告诉你b的名字和住址,你看是要去跟他见面也好,打电话给他也好,去确认个清楚比较好……’虽然我不太相信a的中伤,还是跟他要了那个电话号码。我犹豫了大约一小时后,结果还是拨了电话。”
“嗯。”
“b一开始还装蒜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在我硬是追根究底之下,才终于告诉我事实。他们两人曾经在某处的饭店住宿过三次。”
“喔。”
“我的个性算是很老实,但知道被骗了,也会发怒。我听完马上就写了信给那女人,宣告婚约作废与她绝交。对方却好像还有所眷恋,写了好几次信给我,我都没有回信。警官先生,你有过被一直信任的人背叛,感到懊悔或孤寂的经验吗?”
“很不巧,我没有遇到过啊。”田春达立刻回答他。
医生继续说道:“这时鼓舞、激励我的,就是住在医院的护士贺春。虽是这样说,她并不是用直接的语言或行动来鼓励,该怎么说呢,若以房间的照明有直接照明与间接照明来比喻的话,她就像是间接照明的做法。虽然这样说有点没骨气,不过多亏了贺春我才能完全恢复精神。因为这层关系,我与贺春之间,不知从谁开始感觉到了彼此的爱。重新再看,发现她的性格稳重,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学了开车,具有很积极的一面,有着令人意外的温柔情感。而且她做菜也很好吃,写信的字又漂亮。这么棒的女性我应该早点发现才对,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连续吸了两三口香烟,然后一下子变成了忧郁的口气继续说道:“就这样我们两人告白了彼此的爱,订下婚约。本来以为这次真的能结婚到达终点了,没想到是这种状况。我也已经没有兴致要在金泽盖分院了。这四五天好不容易心情平静下来,但只要一想到我那天晚上怎么没把贺春带去拜访朋友家,要是这样她就不会遇到这种下场了,就让我自责到好像快发疯了。最近我的酒量又增加了。”
他的脸孔好像因为头痛而扭曲,将手放在额头上。
“……警官先生,关于你刚刚的问题,我觉得杀害贺春的,有可能是我解除婚约的那个女人。当然就算这样,她杀了贺春也不代表自己就可以坐上后继的宝座。只不过,那女人无视自己的行为不检,可能会以为是贺春从她身边抢走我了。所以她才会对贺春恨之入骨。我想她有充分的动机想杀害贺春。”
他继续说着的时候,好像情绪渐渐兴奋起来,医生的脸又红了,措辞也变得很激烈。
“她叫什么名字呢?”
“柯润泽。”他的口吻好像发泄不满似的很冷淡。
“地址呢?”
医生将目光转向白色的墙壁,声音听来像是演员在背诵台词一样地说道。
“西城区的兰庄小区,10号公寓311单元。”
田春达沉默地点头,将他说的门牌号码记在笔记本。
大案迷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