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曾是大周北部边疆的烽火台,后来边疆北推,烽火台改道,这个建筑便被废弃了。
不过,因为这个地方阴凉通风,所以后来到这里的杨村人将这里改造成晾灯的地方。
又因为它比较高,所以灯村的人都喜欢叫它灯塔。
灯塔高达十六丈,外面还挂着上个月灯村的人制作好的花灯。
当许君欢和杨敬,还有跟屁虫宋子画,被带来见世面的叶无尘来到村子时,笼盖的浓雾已经散去,露出小山窝一抹翠绿。
遍地都是泥泞,空气中带着一股泥腥味,宋子画仗着身手好,在树林中飞跃,可把叶无尘给羡慕坏了。
“小子,想学吗?想学你叫我声师父,师父就教你。”宋子画跳过来笑道。
“师父?你可能先要打过我大师父才行。”叶无尘道。
宋子画叉着腰,“谁,报上名来!”
“天水许振峰,嗯,好像是个伯爵。”叶无尘坏笑着说。
宋子画翻个白眼,“算了,你自己靠腿,老娘不伺候了。”
两人斗嘴倒是给无聊的赶路多了几分生气。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山背,孤零零的灯塔在山腰上,外面挂着一排排的花灯。
可能山中被雾气笼罩太久,湿气将灯笼打湿发霉,走到灯塔前,一股子霉味涌出来。
“这么多灯啊!”宋子画看着有些迷眼睛,“咱们该怎么办?”
许君欢当然不知道,而是看向杨敬。
杨敬摇摇头,“家母只是说来此地接她,却没有说怎么接,如何接,先进去看看吧。”
几人走进灯塔,里面比预想的要宽敞许多,而且里面摆放的花灯还精美很多,应该是准备卖到大户人家去的。
“老许你看,这几盏花灯是连环画故事,一套的!”宋子画指着东北角挂着的一排灯笼忍不住喊道。
“正常,你没见过而已。”杨敬颇为自豪道,“以前没有花灯,我们村是开头的,后来周围有人跟着做花灯,我们就在花灯上绘制精美的画,那些人紧跟着做画,我们就把民间故事画上去,作为启蒙灯笼,反正我们村的花灯一直很畅销,还经常有世家大族来订货呢!”
“你们的经商头脑真是厉害!”宋子画由衷地感到佩服。
杨敬摆摆手,“其实听我母亲以前说过,这里有很多逃荒人此前就是经商的,因为天灾导致贫穷,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大哥,您看,这灯!”
这时,上了二楼的叶无尘突然叫了起来,手里托着一个鎏金的精美花灯。
许君欢和杨敬当然认得出,当初许君欢就是碰了这个,然后就看到了燕儿过去的记忆。
许君欢没有去接花灯,而是谨慎问道:“无尘,第一次碰到花灯有没有看到特别的画面?”
“画面?”叶无尘摇摇头,“没有啊,我就觉得这灯太漂亮了,给你们看看。”
许君欢扭头向杨敬,“杨标统,要不你自己看看?”
杨敬死死盯着花灯,看得出来,他很犹豫,很为难,手伸了又缩回来,额头布满细汗。
良久,杨敬长叹道:“都头,还是麻烦您看看吧,属下,实在不敢。”
许君欢点点头,看向有些蒙圈的叶无尘,将花灯接了过来。
手上再次传来熟悉的邀请,许君欢没有抗拒,直接进了燕儿的记忆中。
眼前再次出现那条橙黄的鸡腿,上面已经被咬下很多肉,油滋滋的,看上去非常鲜美。
“怎么样燕儿,好吃吗?”村长伯伯的笑脸代替了鸡腿。
“好吃。”燕儿说,“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很快,很快。”村长从烧鸡上扯下另一条鸡腿,“吃,慢慢吃,吃饱了好上路啊!”
说完,村长抬起头跟另一个人说道:“师父,您看,这个孩子行不行?”
“当然,阴时阴月出生,没有比她更适合当种子,还是你们村出生的,同根同源,有她镇守神庙,不但你的修行更进一步,还能护佑灯村的发展。”黑袍人的声音如同打磨铁锈的砂纸。
村长脸上一喜,连连鞠躬,“还是多亏师父指点迷津,不然灯村也没有今天的繁荣。”
“行了,等药见效就开始吧。”黑袍人没有理会他的恭维。
燕儿当然不知道他们俩说的是什么意思,正专心吃着鸡腿,而村长正要说,这时大门被急促地拍打着,“村长,村长,让我进去。”
这是爹爹的声音,燕儿连忙放下鸡腿,跑过去,“爹!”
村长将门打开,不耐烦地说道:“杨老二,不是给你钱了吗?还嫌不够?”
燕儿的爹有些局促,“村长,要,要不让孩子再长两年……哎,这钱我不要了。”
村长的脸几乎阴沉地可以滴水,“你说不要就不要,杨老二,你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事?滚,拿着钱给我滚,再胡说八道,你儿子我就不资助了。”
“村长,咱不是后悔,这孩子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再缓几年,我好好待她。”杨老二苦着脸,有些不舍地看着不明所以的女儿,轻轻摸着她的小脑袋。
“缓什么缓,今天就是吉日,再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村长直接推着他出去。
杨老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瘦弱的他怎么也不被身强体壮的村长推动,只是嘴里苦苦哀求,“村长,放过燕儿吧。”
“爹……”燕儿也不吃鸡腿了,抱着父亲的腿不肯撒手。
村长冷笑一声,“吃了这肉,就没有活人了!”
“啊,这,燕儿快吐出来。”杨老二用手指去抠女儿的嘴,不过下一刻,直挺挺地摔了下去,鲜血狂喷。
村长也被吓得一个趔趄,看着杨老二惊慌的脑袋滚到自己的脚边,人也傻了。
“真是啰嗦。”黑袍人收回手,“将尸体埋了,”转而对燕儿道,“本来想让你这个娃乖乖睡死过去的,怎奈你父亲太容易清醒了,居然摆脱了我的控制,那只好请你死的快些吧!”
燕儿呆呆地站在原地,身前父亲的尸体还会抽搐一下,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师父,怎么办。”
村长一咬牙,硬声问道。
“随便,掐死,砸死,都无所谓,等药效出来,还得一柱香的功夫。”黑袍人慢悠悠地说道,“如果你控制得了这个小娃娃。”
只见村长犹豫了片刻,从地上拿起一块石头,抓着燕儿的手,骂道:“要怪就怪你爹吧!”
随着手里石头逐渐染红,燕儿的视线也慢慢模糊起来,直到黑暗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