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刷”
谭云松的小脸红扑扑的，他正笨拙地拿着比他还高的扫帚清理院子的积雪，不然积雪越堆越高，他们就没法出门了。
吸溜一下，把刚刚冒出的鼻涕吸进鼻子里，谭云松立刻找来簸箕将雪铲到门外大街，这样春天一来，积雪就会自己化掉。
谭云馨正在大厅里挑着棉花，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他们就要更厚的棉被。
可惜之前家里被人夺了去，没了很多东西，不得已，谭云馨只好找许君欢借钱。
昨天发了一笔横财的许君欢当即丢了她几快碎银，都是他捏碎的，毕竟小孩子拿那么多钱，还是挺危险的。
谭云馨就拿着这些碎银去熟悉的人家买了棉花和麻布，还有粮食。
眼看天色要黑了，知道许君欢马上回来，谭云馨朝门外的弟弟喊道：“小松，去厨房装一盆雪进来，放灶台去煮。”
“好。”
“生火的时候用茸草！”
“我知道，我会。”
滋溜一下再次把鼻涕吸进去，谭云松头也不回地应声。
正准备进厨房，外面突然有人叫住了他：“云松！”
看清楚来人，谭云松懵懵地叫了一声：“婶婶？”
来人就是姐弟俩的婶婶，正在客厅往被子里塞棉花的谭云馨连忙跑出来，一脸警惕地看着来人。
前些天这位婶婶恶狠狠地模样，她可没有忘记。
谭云松有些不明所以，只知道姐姐好像不喜欢婶婶，反正他也没有见过几次，索性看着自己姐姐。
婶婶有些尴尬，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的戒备，不过想起目的，她只能硬着头皮嗔道：“你们这是做甚，瞅坏人似的，我是你婶婶呀！”
“婶婶，不知道您上门有什么事？”谭云馨护着弟弟，谨慎道。
“哎呀，外面天寒地冻的，咱们进去说话。”不由分说，她们的婶婶拖着两人进了屋子。
“这里有米粮还有腊肉，这里还有几个鸡蛋给你补补身子……”婶婶将带来的东西一一放在桌子上。
谭云馨没有动，如果放在几天前，她或许真的会心动，这些食物足够他们度过这个冬天。
“婶婶，您有话直说吧！”
“害，婶婶这不是担心你们姐弟俩过不下，给你寻个轻松的活计，只要每天伺候人，穿金戴银不在话下！”
谭云馨摇摇头，一双眼睛很是明亮：“婶婶，您还是直接说是什么工作吧，爷爷曾经说过，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付出多少才能得到多少。”
婶婶脸色微变，牵着侄女的手说道：“东庄有个黄老爷你知道吧，就是经常施粥救人的黄大善人啊，他呢，想找两个婢子，只要吃得了苦的，每个月月奉有一两银子呢！”
一两银子？
谭云馨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一两银子的份量，今天老许给的银子还不到一两呢，就买了很多东西。
谭云馨犹豫着，婶婶见状便继续劝道：“一两银子诶，傻孩子，这种好事你还不抓紧呐？万一被人抢了，你到时候哪里后悔去！”
“可是，婶婶，什么婢子有这么高的月奉啊？”谭云馨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丫头，他曾随后娘到街上与那些府衙里的粗使丫鬟说话，她们最多也不多二钱银子过月，直接发一两银子，这也太多了。
哪怕黄大善人善心大发，也不可能花这么多钱去请一个婢子吧？
婶婶眼珠子一转，没有和谭云馨的目光对视：“这个嘛，你去了就知道了，怕什么，你才几岁？人家黄大善人还看不上你这小身板呢！”
好像有点道理，谭云馨低下头，婶婶便说道：“就这么定，明天啊，我请黄府的管家过来，你抓抓紧，准备好衣服。”
“婶婶，我要是离开了，我弟弟怎么办？”谭云馨急道。
婶婶已经迫不及待要离开了，一边摆手一边道，“放心，我会将你弟弟带在身边的，好歹是我亲侄子，哪里会让他吃苦呢真是的！”
“噶砰”
大门被重重关上，两姐弟对视一眼。
“姐，你真的要去？”谭云松抓着姐姐的衣服，“你不要去好不好，我怕。”
“别怕，我总得找事，老许与我们非亲非故总不能养我们一辈子？”谭云馨安慰道，“爷爷说过，靠山山倒靠人人走，说到底还是靠自己，乖，如果是很麻烦的事，我就回来。”
“呀吼，我回来了。”许君欢推开门，手里拿着一只赤油油的烧鸡，不过已经结了一层霜了。
“大哥哥！”谭云松立刻忘掉了刚刚的烦恼。
很快，谭家的小院子冒起热腾腾的炊烟，姐弟俩吃了个油光滑面。
“香不香？”
“香！”姐弟俩同时回答。
许君欢笑着拿出一张契书：“香就好，明天你们俩都给我上学去。”
许君欢今天下午忙碌了许久，总算和两姐弟找到能接纳两姐弟的学校。
这个也是许君欢考虑过，找到最合适两人的出路。
男孩子不用说，先去蒙学开笔，有机会进讲武堂蒙学那就更好了。
而谭云馨也去读书，大周并不禁止女子学习，很多权贵富商家都会让女孩子去女学进修。
学业范围很广，主要看你想培养什么，小到刺绣，大到经纶，整个大周可不止一个女博学家。
考虑到女人做事谨慎细心，官衙有些部门也会招募女子任职。
所以读了书，不求飞黄腾达起码可以自力更生。
两个孩子都有些愣神，谭云松是欢喜地蹦起来：“耶，我终于要上学了。”
谭云馨却道：“老许，这要花不少钱吧？”
“什么钱不钱的，只管去读书。”许君欢笑道。
“可明天婶婶介绍了一份婢子的活计，月奉一两银子。”谭云馨慢慢道，“我不想错过。”
“月奉一两银子的婢子？”许君欢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什么婢子月奉这么多？”
谭云馨摇摇头。
“别去！”许君欢一听就知道这事根本不靠谱。
“好……吧。”谭云馨也有些不安，自己的婶婶什么性格他是知道的，她自己有女儿怎么不送过去，却给自己留着。
这肯定没有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