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阳县,一处乡村里。
当一名秀才刚刚读出布告上的内容,欢呼声、叫好就响成一片。
这个县和这片土地上其它的地方一样,也深受鸦片之害。
-群人恶狠狠的走了过来,把围在布告旁的百姓推开,用劲过猛,一个小女孩被推倒在地。
“老爷。”
随着恭敬的尊称走来了一个人。
身高不足一米六四,腰围却有着四尺,至于体重,看起来两百斤都不止。走起路来,活像是一个肉球在滚动。
一身的华贵服饰,脖子上戴着一串纯金领约,闪闪发光。十个手指除了两手大拇指各戴着一个和田玉玉扳指之外,其余八个手指上各戴有一个纯金戒指,也不怕把手坠的抬不起来。腰上的纯银带勾和挂在腰带上的两个青黄石玉佩随着老爷的走动不停的在晃动。
活脱脱的一个暴发户!
“老爷。”
“上面写的什么?”
老爷不识字,右手抬起,抽了一口海泡石烟斗中的烟丝,吐了口烟气,又屁股一墩,坐在仆人拿的太师椅上,这才开口。
“老爷,这上面写的是,林雪要禁烟。”
“禁烟,林则徐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这位老爷虽然大字不识一个、目中无人、性格暴躁,可说是又蠢又狂又坏,靠他老子才有了这么多钱,但还算是懂点历史,尤其在大烟这一行。因为他就是卖大烟的。
伍秉鉴和伍绍荣做为贩卖鸦片的总商,在内地十八个省和奉天、吉林、黑龙江、西藏、新疆和台湾六地总计二十四地设置二十四个分商,负责该地的鸦片买卖。
这二十四个分商下面又设置了数量不等的三级分商,而黄家就是负责安徽省凤台府鸦片分销的三级分商。
从黄恭的父亲黄凌开始,黄家就担任凤台府鸦片的三级分商,历经伍秉鉴和伍绍荣两代。用了三十年,就跨越阶层从寒门跑步进了豪门。
一年前,黄恭的父亲黄凌病世,黄恭做为长门长子,接班。
接班后的黄恭一改黄凌步步为营、谨慎小心的处事风格,行事随心而为,从不考虑与同行的利益关系。虽然多次抢了同行的生意,钱赚了不少,但是他不讲道义只讲钱,父亲用了这么多年建立的关系网被他这个傻儿子用了一年不到就败了个精光。
“这个林雪,减了地租还不够,又动大烟,他想干吗?我就够狂的了,他比我还要狂。”
“黄老爷,我们不必为这种人考虑。”
“也是。”
黄恭吃力的站起,在家丁的搀扶下进了一顶轿子。
“老爷启程!”
“呸,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牲,等着吧,林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等到他们走远,百姓们才敢骂他们。
而在不远处,一名鹰眼的情报员一边看着这一切,一边拿出一支签字笔和一本笔记本不停的记录。
安徽省,宿州。
这里的百姓同样在看刚刚贴出来的这张布告。
当听完秀才读完这篇布告,欢呼声中,却夹杂着一声重重的叹息声。
“郑老伯,你怎么了?”
“我知道林雪林大人是为我们这些百姓好,想要不让我们被鸦片伤害,但是,这一次,林大人太冲动了。”
“郑老伯,您见多识广,走过多地。这怎么说?”
“做鸦片生意的不但有官绅、富商和豪商,还有泰西诸国的洋人。当年林大人就是因为在虎门硝烟不但被朝廷罢官,还引来了英吉利的洋兵,他们不但火枪和火炮杀伤力远远超过我们,其拼杀术也不是我们能比的。那个时候我们拼尽了全力,五六个人才能拼掉他们一个人。”
“郑老伯是怕林大人?”
“是啊,林大人只是一个人,手底下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是林大人彻底把他们惹毛了,他们像上次一样引兵来犯,哎!”
“林大人可是好官啊!”
“观音菩萨,保佑林大人平平安安,安全渡过这一劫。”
……
凤阳县,黄家,四进宅院。
“四堂弟,你什么意思?”
“大堂哥,我是让你收手,至少躲过这一段时间。现在这个时候,你不能在随意而为了。”
“家族中不是我一个人做这个生意,还有他们。”黄恭眼光看向坐在旁边的两个人。
“二伯父,三舅舅。”
“黄容,我知道你是为家族好,但是这个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我们不是想退就能退的。死撑到底还能有一线生机,退出来马上就会有杀身之祸。”二伯父用含蓄的语气向黄容解释道。
有些话他没有说出来,但他相信黄容能够想到。
“你先出去吧,好好想想。”
黄容确实想到了。他以前一心钻在书本里,想考取个一官半职,没有想过这些,但并不是说他想不到这些。
失神落魄的他不知走到了何处,看到很多人挤在了一起,凑进去一看,是一张新的布告。
5月8日出的告示,今天是5月12日,相信百姓们都看到、听到了。对大烟宣战不光光是我林雪一个人的事情,更关系到每一名百姓。因此,从今天开始,凡是密告任意一名毒贩并证实是真实有效者,密告者每人赏银两百两。为了防止诬告,查出诬告的密告者不但没有这两百两赏银,还会和这些毒贩同罪。希望各位百姓为了以后自身计,请慎重考虑后前来密告。
看着这一份布告,黄容头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