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大人,才煮开的普洱,喝一点,暖暖身。”
面对僧格林沁,林雪满面笑容,似乎站在他眼前之人不是敌人,而是多年的知交好友。
拿起另一个茶壶放入茶洗中,揭开壶盖,边上的汪柄权将手中小水瓶中的开水倒入,再盖上壶盖,用开水浇淋茶壶。用茶夹将茶杯放入茶洗中,提起茶壶,倒出开水烫洗茶杯。洗好后提起小火炉上的煮开的普洱,倒了两遍洗茶之后,第三遍将两个茶杯倒满。
做完这一切后,僧格林沁刚好走了过来。
“僧大人,请。”双手举起一个茶杯,稍稍弯腰递了上去。
“大人!”
“没事,以林雪这种人,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林县令,我说的对吗?”
林雪微微一笑,拿起另一杯一饮而尽。
“僧大人,我是第一次泡茶,口感不好,僧大人多多包涵。”
轻吸一口,滚烫的茶汤顺着食道进入胃里,驱走了寒冷。闭眼回味,茶香弥漫在整个口腔。
“林县令太客气了,此茶泡的恰恰好。”
“僧大人喜欢喝?”
“本王平生最爱喝茶。林县令你虽是第一次泡茶,但也激发出了茶香。”
“僧大人您喜欢喝那就多喝几杯。”
林雪站起身,倒满两个空杯。
“林县令你好雅致,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喝茶。”
“结局已经注定,何必要苦了自己。”
“哦,是吗?这可不像一个县令说的话。”
“县令也是人。”
“但是你这个凤台县令可是特殊,做常人所不敢做之事。”
起身添茶后,林雪以一种沉重的口吻说了一段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北宋张载所写之诗句。”
“僧大人,我从小的时候就立志要做到这一点。”
“呵呵呵,从这句诗出现以来,又有谁能真正做到这一点,林县令?”
“他们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起身,将茶壶里最后所剩的两杯普洱茶倒出。
“哦?你现在连自身都难保,还说能做到?”随着话落,跟在僧格林庆身边的亲卫“呛啷”一声拔出刀剑,直指林雪。
“林县令,你如果不做这件事,以你的才能足以跨上高位,我们俩也许还能成为朋友,可惜了。来人,把他带走,敢反抗,杀无赦!”
“僧大人,和你聊天非常愉快,若不是立场不同,我真不想这么做,可惜。”
在僧格林沁的眼前,林雪轻轻的挥了挥手。
“大人,小心!”一名亲卫突然扑在僧格林沁身上。
八声枪响,指着林雪的八名僧格林沁亲卫倒在了地上。
趁这个空当,林雪和汪柄权迅速后退。在他们让开射界之后,凤台县城城墙上布置的十挺12.7毫米重机枪枪声响起,过了五秒钟,空气中又传来炮弹音速飞行时的尖啸声。
“大人,您没事吧。”
一名亲卫从尸体堆底下把僧格林沁拉了出来。
放眼望去,在火枪和火炮的轰鸣声中,自己带来的两千名蒙古铁骑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向前看,远处的林雪就这么大刺刺的站在那儿,凡是向林雪冲过去的自己的手下全都遭到了凤台县城墙上火枪的射击。从离林雪四十丈开始到身前一两丈,这一段路上,横七竖八躺着三百多具自己手下的尸体。
向后看,除了跟着自己的四百人之外,其余一千六百人被不知从哪儿射来的炮弹打的东躲西窜。每一发炮弹都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落在人堆里。四面八方都有炮弹飞来,一千六百人眼看仅仅剩下了五百多人,可空中的飞来炮弹不但没停,反而以更加密集的姿态落下。
这一下,僧格林沁完全知道了亳州雉河集捻军是如何被全部歼灭的了。
“大人,我们拖住他们,您快走!”两名亲卫把僧格林沁抱上马,用力拍打马屁股,军马知意,风旋电掣般窜出。
还没把速度提到最大,前方出现了一批人马,挡住了去路。换个方向,跑了不到一百丈,又被堵死。在换,同样被堵住。
僧格林沁没有在意图换路逃走,而是下马,从腰间抽出了陪伴自己多年的这把腰刀,最后看了一眼后重新入鞘,随后连刀鞘一起卸下,双手支撑着立在地上的腰刀,闭上了双眼。
包围圈越来越小,僧格林沁所带来的两千人也越来越少。
最后一声枪声响过,这里又恢复了平静,只有残存军马的叫声预示着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战斗。
“僧大人!”
双眼霍然张开,战场厮杀多年的血气随着眼神飘出。
“僧大人,我能不能做到?”
林雪扛着自己的专用佩刀夜雨,大步走上前,在离僧格林沁两丈处停住。
“这就是你的依仗?”
“不错。”
“果然历害!我带来的两千蒙古铁骑曾经随着我大杀四方,面对你,却撑不过一柱香。有此绝强武力,我相信你能做到。”
“能得到僧大人您这位清廷军中宿将的夸奖,林雪荣幸!”
“能告诉我你的背后是谁吗?林县令。以你林家的财力,想要拉起这么一支家丁队,几辈子都不可能。”
“僧大人,您想知道,好,让我告诉你。我的背后是这片土地上所有被爱新觉罗家族欺压的百姓、是这片土地上流传几千年而不断的、你们永远也斩不断的一种精神。”
“什么精神?”
“宁为华夏之魂,不做异族之人!”
“呛啷…”夜雨出鞘。
“爱新觉罗家族入关时的残酷屠杀并没有抹掉这种精神,它只是被压制在了心里面,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天。”
抽刀,腰刀指向林雪。
“僧大人,您是清廷宿将,用火枪是对你的侮辱,我用我这把夜雨送您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