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就有些是非颠倒了,当初是有人先看到了网上的原著,才找到了霸天下,并非因为是沈佳宜的原因才愿意拍这部电视剧。
立马就有知情人出来撕破沈佳宜伪善的面具了:“什么就是你的了,明明是你偷了人家的原稿发在了网上,还有脸在这里大放厥词!早点儿滚回家睡觉去吧,你个老妖婆!”
要说沈佳宜最痛恨什么,一是说她偷东西,二就是骂她老,她双目通红就想要冲上去撕扯这个骂她的路人。
可是围观的人又岂会让她轻易得逞,立刻就有人围了上来,沈佳宜一个人没落到什么好,一推一拉之间,头发也乱了,裙子也被扯破了,妆也花了。
等到人群散去,哪里还有那个精致贵夫人的影子,这会儿人都跑了没影了,沈佳宜也没办法,只能就这么提着包先回家。
可是她这副模样,的士司机都不愿意载她,她只能坐公交车回去了,车上还是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这回她倒是学聪明了,不敢和人正面起冲突了。
可是沈佳宜刚到家门口,就看见大门上贴着一张a4纸,她正皱着眉头想这是谁家在恶作剧,低头一看,竟然是法院的传票。
案由一栏赫然写着侵犯著作权纠纷。
而庭审的事件就被安排在了下一周,对于民事案件来说,立案速度非常快了,也多亏了这件事情的社会关注度,否则法院民庭不会安排这么近的开庭时间。
沈佳宜眼神仓皇,一股隐隐的不安感弥漫上她的心头。
开庭之日,原告席上坐着的是王学尔唯一的亲人,他的妈妈,而一旁的辩护人是《迷底》的剧迷们凑钱为她请的,全东源市最好的民事辩护律师。
此时的沈佳宜已经落魄,想要请律师也只能请一个最普通的,看样子好像才刚结束实习期,对此,她也对律所的安排表示过不满,但是律所的原话是,他们有更好的律师,只是她出不起钱。
沈佳宜的钱都用来挥霍,维持自己体面的生活了,刚丢了工作不久,为了保住自己的豪宅,把车直接卖掉了,这会儿哪里还有钱来请律师。
当法庭上一件件证物呈出验证,己方辩护律师没有疑义的时候,沈佳宜就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原本还希望依赖着贩卖《迷底》的影视剧再创作的权利盈利一笔的梦想彻底落空。
法院宣判了撤销沈佳宜的著作权,并且她需要向原告方支付违法所得和经济补偿共计八十多万。
沈佳宜神情恍惚的正准备走出法庭,可马上就有法警上来拦住了她。
“沈佳宜女士,你涉嫌以非法手段抢先发行他人的文字作品,触犯了刑法第二百一十七条侵犯著作权罪,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不说沈佳宜,连已经入土的蒋涵月都没有被放过。
警方找到了蒋涵月的内脏器官之后,走完了必要的法律流程,将遗体发还了她的家属,可是出人预料的是,蒋涵月的家属并不愿意接受。
她的家人觉得,蒋涵月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不仅仅剽窃他人,还和自己的老板搞到一起,出卖身体就为了满足自己的金钱,就为了出名,所以这样的女人不配做他们蒋家的女孩子。
家属不接收遗体,也不可能就这么放在警局,这事儿被指派给了苏弄玉处理。
苏弄玉自己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手上还有那么多案子,又被指了这么一件糟心的事情,但是这件事又只能够自己去做,别的警员去做会说警局不重视死者,到时候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自己这个支队副队长还算是有点分量,说的话也能作数。
可是苏弄玉没想到,蒋家人都是奇葩的很。
她好说歹说,蒋家就是不愿意把蒋涵月的遗体接回去,上到她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下到她的弟弟妹妹侄子侄女,可以说没有一个不讨厌他的。
她的妹妹甚至还说,蒋涵月坏了她们蒋家的规矩,败坏了她们家的名声,如果把她的遗体接回来,估计她以后也不好嫁人了。
这是什么神奇封建奇葩余孽?
苏弄玉无功而返,还和沈婧苏说起这件事,沈婧苏只是笑了笑说:“既然他们不认领,那就走无人认领的渠道火化吧,葬在公墓里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眼下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苏弄玉无奈之下只能报备给上级之后草草火化了蒋涵月的尸体,在殡仪馆,其他死者都有家属来瞻仰遗容,而蒋涵月是被苏弄玉送进火化炉的。
草草了事,何其悲哉。
一样没落到好处的还有李恩童。
原本她也算是星途坦荡,可是进了一次看守所,做过一次嫌疑人,哪怕事后证明她是清白的,也没有公司愿意要她了。
她的人生被彻底加上了一笔污点。
背叛经纪人的事情更是让她的粉丝瞬间粉转黑,网上对她也是骂声一片。
所以她刚出看守所就被表舅接了回去。
李恩童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跑了,她爸爸因为在工地打工摔断了腿,家里早就已经没有经济来源了,只能依附着表舅,靠给表舅家里的小卖店打下手过活。
当初李恩童读大学的费用,是她自己勤工俭学一分钱一分钱挣回来的。
也许正是因为有了当初存钱的时候那一段不幸的日子,多一才造就了李恩童急功近利的心态,读书来钱太慢了,不如做明星,名利双收。
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李恩童过惯了做明星的奢侈生活,哪里还能忍得下粗茶淡饭的日子。
原本看守所里的日子已经够让她难过了,回到了表舅家,吃没吃的,穿没穿的不说,住还要和表舅的女儿挤一张双人床的上铺,下铺睡着的是她的爸爸。
一天到晚手里的活计就没停下过,还要屡屡遭受表舅妈的白眼,说她和她爸爸是吃白饭的。
无法忍受的李恩童在一天晚上跑了出来,她跑到了公用电话亭,拿起电话,拨通了自己心中唯一记得的那个号码。
此时,季温言正在沈婧苏家里做饭,两个人一来一往之后就一直黏糊在一起,不是你去我家住,就是我来你家玩儿,这会儿,季温言学了几道新菜想要做给沈婧苏吃。
他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沈婧苏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连忙拿着进入厨房。
“温言,有你的电话。”
“是谁的啊?”季温言对于沈婧苏看他的手机这种事情没有丝毫负担,反而觉得是不是应该安排两个女同事给自己发发暧昧信息让苏苏吃吃醋才好。
沈婧苏把手机伸到他眼前:“不认识的号码,你要接吗?”
季温言只瞟了一眼之后说道:“哎呀,这会儿正忙着,一会儿菜再糊了,你帮我接一下吧。”
沈婧苏耸了耸肩:“好吧,喂,喂,你好,哪位啊?说话呀,听得见吗?”
“怎么了?”季温言看过来,沈婧苏放下了电话:“不知道诶,恶作剧电话吧,我接了他又不说话不出声。”
“哦,是吗,我这手机做过安全保护,恶作剧的电话倒是很少见了。”季温言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端着盛出来的菜到沈婧苏眼前走了一圈:“香不香啊?”
“好香啊,你到底会不会做菜啊,之前又说你不会。”沈婧苏看着色泽鲜亮,香气扑鼻的菜肴就食指大动,难以相信这是季温言刚刚学会做的菜。
“想吃啊?”季温言突然坏笑着把菜藏到了身后,“想吃就亲我一口,亲我一口就给你吃!”
沈婧苏伸手就要去抢:“你个坏心眼的流氓,我才不会让你得逞呢!快给我吃一口!”
“哈哈哈,不给,就不给你!求我啊!”
“哎呀,就吃一口嘛”
此时,二人都没注意到,沈婧苏忘了挂断的电话正放在灶台上亮着微弱的蓝光,仿佛成为了这个温馨时刻的见证者。
而电话另一头的李恩童,泪流满面,捂着嘴渐渐脱力地滑坐在地面上,右手握着的电话筒里仍旧传来着季温言和沈婧苏笑闹的声音。
如果自己当初不那么自卑,如果自己勇敢一点跟温言说出自己的真实心意,现在和他在一起笑闹的是不是就是自己了呢?
可惜没有如果
李恩童再次离开了,抛下了她残疾的爸爸,舍弃了所有的事情,一个人走上了更遥远更荒凉的旅途,没有人知道未来等着她的是什么。
发生在这些人身上的一切,沈婧苏都知道,有的是看新闻看到的,有的是听同事聊八卦说起来的,或多或少都进入了她的耳朵。
她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因为她知道,这一切事情都是王学尔一个人计算好了的,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苟活的打算。
如果他不是死了,而且是死在庭审结束的时候,这件案子就只会被当作是一件普通的杀人案件,不会引起这么大的社会反响,包括撤销沈佳宜的著作权,逼得蒋涵月无人祭拜,迫使李恩童远走他乡,全都是以他的死为前提的。
死者为大,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悲剧背景的死者。
可以说,王学尔以自己的死亡为导火索,引爆了捆绑在那些利益链条上的所有人。
霸天下就真的无罪吗?一开始一定有人发现过沈佳宜偷了王学尔的著作权,但是后来没人管不说,就连剧本的著作权都被沈佳宜一并拿走了,其实他们都是这起案件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