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叶晨实在难以想象杨巧月三人,或者说她一人有什么办法能让瓦剌大军不进攻大楚。
他在她脸上找不出一丝开玩笑的意味,杨巧月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杨巧月并没有多解释的意思,“你不是比我更相信我吗?”
楚叶晨紧皱的眉头久久难舒展,他相信,可是他不想杨巧月兵行险招去冒险。
三个人,即便杨穆义武艺再高强也不可能让她从瓦剌大军安然脱身,甚至还没靠近瓦剌军就没命了。
杨巧月见他沉默不语,淡淡说道:“除了这个办法,朝廷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如果有,你就不会叫我回来,既然你能信任我,我也跟你保证一定会活着回来。”
楚叶晨难得见她用这样恳求的语气表达,叹了声,“好!我明日会说服朝廷按这个办法安排!你要记住你对我的承诺!”
杨巧月颔首笑着,她知道他会答应的,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万全之策。
这事需要朝廷的调令,楚叶晨立即入宫。
杨巧月随后写了封信,等楚叶晨拿来调令,下午安排信使快马送去木山关,让五哥收到信后带着调令直接只身赶往肃州卫等她。
楚叶晨看着这封信送出,知道这个办法已经没有回头路,必须要这么走下去。
杨巧月见他愣神,知道他在想什么,打断他:“王爷,我们要去趟户部,需要确定现在能立即调配的粮草和军饷。”
楚叶晨回过神:“好,一起过去,现在柳侍郎暂代户部尚书之职。”
两人随后离开御雪南庄,来到户部。柳夏明正埋头苦干,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起战事,户部首当其冲,朝廷已经下达让他筹措军粮军饷的事,这尚书之位,如坐针毡,想哭都没地方。
“柳尚书!”
“谁呀!没看到本官正……忙。”柳夏明正一肚子火没地方撒,抬头看到是楚叶晨,忙改口,“王爷?对不起,下官实在不知是王爷,方才口无遮拦,冒犯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楚叶晨并未在意:“柳大人不必道歉,战事忽起,想必户部是最繁忙的,辛苦了。”
“王爷言重了,卑职一定会尽全力配合。”柳夏明松了口气,注意到楚叶晨身后的杨巧月,“小月也来了。”
“见过柳大人!”杨巧月行见礼。
柳夏明点点头,楚叶晨还在,不好多叙闲话,转口问道:“王爷过来找下官是为何事?”
楚叶晨把两人来意告诉他,想看看这几日户部统计进展如何,眼下能调配的粮草和军饷有多少。
“目前京师府四周全部粮仓能动用的是二百万石,全国粮仓在八百万石。”柳夏明回道。
楚叶晨立即皱起眉头,辽东和关山卫两地都是边境苦寒之地,四周城池粮食紧俏,供应边城军队已经是捉襟见肘,怕是三十万军队的粮草全部都要从中原运送,要供应三十万人的军队,一个月就需要二十万石,二百万石不过十个月储备,还不算运送粮草者二十万人的消耗。
这么一算,二百万石怕是只能够半年粮草,途中还要保证不能出任何问题。总不能将全国粮仓挖空,起码要保证有四百万石的粮食储备在粮仓,不然一旦出现任何需要开仓放粮的天灾,朝廷将无粮可用。
杨巧月听到这个数额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她前段时间就有提醒过柳夏明,让他想尽办法补充粮草。
柳夏明看到杨巧月严肃的神情,自己主动提道:“前段时间小月你叮嘱我收粮食的事,我有和周尚书努力争取,这才有二百万石,在那之前只有一百万石。外地的收粮则被他否了,我也实在没办法进展。”
这时候责怪也没用,之前无战事,能多一百万石已经很不错了。
“军饷呢?”楚叶晨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问道。
柳夏明埋下脑袋,“回王爷,这几日时间太短,并未新增军饷,只能依靠国库拨付。”
国库只有二百多万两他们都知道,战时一个士兵一年的军饷是十八两,战时会额外增加,三十万士兵,一年就是五百四十万两,国库只有二百多万两。
楚叶晨气得用全力一巴掌拍在桌上,桌面的砚打翻,众人吓得立马跪下,不敢出声。
“楚叶风分明已经算准国库、粮草,根本没办法支撑这么大的一场战事,他甚至还高估了朝廷!”
他知道这时候生气也没用,可心中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下去。
“王爷。”杨巧月轻声说道,“现在时间就是一切,粮草我之前就有让丹州、苏州、京师三地的人手收粮,应该有三十万石,全部捐给朝廷,在战事未结束之前南庄会持续收粮并且持续。”
楚叶晨和柳夏明都一震,没想到她早已未雨绸缪,而且手笔这么大。几十万石粮草,整个楚朝恐怕也就只有杨巧月能眼睛不眨一下的拿出来捐了。
楚叶晨已经冷静下来,杨巧月让他清楚愤怒无济于事,让柳夏明他们起来,他的怒火也不是对他们。
“柳大人,现在户部兵部共同商议准备运送粮草之事,辽东地区二十万士兵,关山卫十万士兵。此事不容再出差错,否则后果自负!”楚叶晨神情冷厉,恢复夜锦卫冷阎王强势的作派。
杨巧月已经付出那么多,他绝对不容任何地方再出错。
柳夏明也不敢有失,心中的家国之义涌起,“请王爷放心!下官就是累死,也绝不会让此事出问题。”
楚叶晨和杨巧月离开了户部,“小月,没想到你在背后做了这么多,我身为皇室儿郎,替朝廷和大楚所有百姓谢谢你!”
他身为皇室,身为男子,此刻放下一切世俗之见,向杨巧月躬身感谢。
杨巧月避开没有受礼,赶紧扶他起来:“覆巢之下无完卵,我也是大楚的子民,我的父母,兄弟姐妹,亲朋好友都在这里。你何需向我说谢,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大楚尊贵的王爷,只能向天子俯身,怎么能向我一个小女子弯腰屈身,会被世人笑话的,以后不要再冒失做这种事情了。”
话虽这么说,她内心却非常感动,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楚叶晨不认同她的话,认真说道:“我不在乎世人如何看,若他们能做到如你这般的一半,我便也向他们俯身。”
“好了,你想必要入宫去吧,我也要回家一趟,需要和家里人说此事。”杨巧月目光柔和,轻声说道。
楚叶晨担心杨家人为难她,“需要我随你一起吗?”
“你想被我家里人讨厌就跟我回去,他们讨厌你,你可就难登杨家门了。”杨巧月笑着推他去皇城的方向,“好了你去吧,我家里人能理解我的。”
楚叶晨想到要是不能登杨家门,那还怎么迎娶杨巧月,只得放弃陪她回去的想法,往宫里去。
杨巧月等他走远,才赶回杨家。
杨巧月前脚刚走,楚叶晨才从远处又走过来,他刚刚回头了,想看着她离开才能安心。
看着他心爱的姑娘的背影,心中千头万绪捋不清楚,此行两人吉凶难料,虽然相互承诺活着,可谁也不知道战事如何。
望着早已经消失的身影良久,楚叶晨目光闪烁,他决定要在离开前做一件大事,做一件两人即便死在沙场也不会留遗憾的大事。要请皇上赐婚,不管宣德帝答应或不答应,他都要娶杨巧月为妻,他唯一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