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给杨家送年礼的事在杨家掀起不小的波澜,只是大家都不敢随意妄言。
这可是随便一句话就牵扯天家。
几日过去,除了一份年礼也没再生出其他意外,大家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
说不定真的只是一份简单年礼罢了。
这事过去,日子恢复平淡,阿茂和梅、兰、菊三个丫头初四那天就回来了。
杨巧月还以为他们要过了十五才会到,问起罐子村的老乡们怎么安排的。
阿茂告诉她,老乡们在城里找处落脚地,他们不是流民了,守城也没拦着。
他们在城里找了落脚地,两户一组租借了房子。
杨巧月听了放下心,把杨家厨房交给阿兰管的事跟她说了,叮嘱她一些细节。
阿兰忐忑应下,紧张又兴奋,难得大姑娘信任,她一定要做好。
初四是杨贾配休沐结束,上衙的日子。
杨贾配问起楼知县关于西城那片被禁的地能不能卖。
“杨大人想买那片被诅咒的地?”楼知县淡淡抿口茶。
杨贾配也没隐瞒,“是小女想要买下。这土地放着也是浪费……。”
他还想着要怎么说服楼知县,没想到他一口就应了下来,还说是被诅咒的土地,特地叮嘱户房,低于普通土地价格卖就行。
楼知县自然听到前几日年礼的风声,愈发觉得杨家运势要改了,不仅不再刁难,还要好好搞好关系。
杨贾配并不清楚对方心里的谋算。
当晚杨贾配将此事和杨巧月说了,让她到衙门找户房商谈就行。
杨巧月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
第二天,她和杨承栋到县衙户房,找户吏商谈。
有楼知县打了招呼,很顺利的,以一百两买下那片黑土地,写的亩数是三十亩。
杨巧月十分满意,以她空间的高产粮种,加上黑土地,不亩产四石(六百斤不到)都对不起天下粮仓的名头。
离开县衙时,碰上一行身穿黑色锦服的人,行色匆匆进入户房。
“夜锦卫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她皱起眉头,这群人面生,不是燕县县衙的人,大过年过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偏心官爹不会有什么事吧?
杨承栋知道夜锦卫行事独立,只听圣命,权力很大。
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才封了三班六房,拉着杨巧月赶紧离开。
回到杨家,将此事告诉了大家,几房人一下子慌了。
杨家乱作一团,夫人们惊慌失措,要是杨贾配出点什么事,杨家就真的要散了。
“承栋,这到底怎么回事?”杨齐心急切问道。
“大伯父,就跟我刚刚说的一样,燕县衙门被夜锦卫封了三班六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杨齐心见问不出什么,急得来回踱步。
杨齐忠同样着急,他只会种地,这种事情也帮不上什么忙。
“大伯父,二伯父,你们别着急,若是你们都稳不住,大伯母二伯母更加慌了。”
杨巧月没有太惊慌,那个偏心官爹虽然固执古板,但毕竟苦读圣贤书,不会犯下原则性错误。
只要自身守文持正,即便是夜锦卫也不能无凭无据拿人。
杨齐心杨齐忠两人相视一眼,原本慌乱的内心看到杨巧月镇定的目光,平稳下来。
“大侄女说的是。”
“大伯二伯,你们去安慰两位伯母,家里不能先乱了。”
两人点点头,在这干着急也没用。
杨巧月随后让杨穆忠到县衙附近守着,看看那边有什么动静。
让杨承栋守在家里,他是杨家四房嫡长子,他稳得住其他人才能不慌。
自己也去了东夕院,吕氏听到这消息已经抹起眼泪。
“月儿,你爹怎么样了?有新的消息吗?”吕氏见女儿过来,急忙问道。
杨巧月安慰道,“娘,放心,爹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不会有事的。我让四哥去衙门守着了,有任何消息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吕氏听了这话,内心安稳一些,女儿都没慌,她这个做娘的一定不能慌。
杨巧月冷静,从容的反应让家里人冷静下来,现在只能等待,任何多余的反应都有可能起反作用。
一直到晚上,杨贾配都没有回家。
杨巧月让杨穆忠回来休息,今晚管增和阿茂三兄弟轮流守着。
一夜无眠,所有人心里笼罩着阴郁,想着肯定出了什么事,更加担心杨贾配的状况。
杨巧月守在吕氏身边,浅浅睡了一会儿,吕氏早早就被噩梦吓醒,外面天色蒙蒙亮。
“娘,你怎么这么早醒,都没睡几个时辰。”
吕氏一脸担忧,“我梦见了你爹成了犯人,哪睡得下。”
“娘,梦都是和现实相反的,虽然爹昨晚没回来,但衙门也没动静,要是有事早就牵连杨家了,哪还能让我们有时间睡觉。”
吕氏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叹了声,不想让她太担心:“你现在是掌家人,不用守在娘这,让阿梅陪着就行。”
杨巧月确实没时间留在东夕院,叮嘱阿梅照顾好母亲,便到前院去了。
前院,阿茂正好替换回来,向杨巧月走去:“大姑娘。”
“情况怎么样?”
“回姑娘,衙门只进不出。今早,楼夫人被押入县衙,除此之外没其他动静。”
杨巧月陷入沉思,难道是楼知县出事了!
燕县连年灾祸,朝廷赈灾钱粮过他手,他肯定干净不了,就怕他攀咬偏心官爹。
她立即让阿茂去楼知县家附近看一眼,是不是被封了。
阿茂应声是,便立即出门。
杨巧月让管增和管秋不用在杨家守着,回南庄看着,免得有人这种时候浑水摸鱼。
半个时辰后,阿茂从楼知县家附近回来,和杨巧月猜想的一样,楼府被身穿锦服的人守着。
县衙内,楼知县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跟前扔下一堆他贪污受贿的证据。
占人良田,纵容亲属侵犯民女,借助赈灾钱粮大发灾难钱,在家中地下搜出上万两。
一名与夜锦卫同来的吏部官员,拿出折子当即宣布:“即日起,革去楼敬知县之职,押入京师听候处置。”
“杨贾配秉公持正,以家中私产赈灾济贫,免百姓受流离之苦,受百姓爱戴,救人有功,暂代燕县知县之职,等待考评之后再正式任职。”
楼知县顿时面如死灰,看向杨贾配,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栽了。
“杨贾配,你真是好心机呀!竟然背地来这一手!”
杨贾配一脸懵,他什么都没做呀,再说,他也没有弹劾上奏的权力呀。
可惜没人给他们解释,夜锦卫带上证据,押着楼知县上路。
楼夫人和楼婷婷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惊恐,没了当家的,她们怎么办。
哪还顾得上什么礼数,两人追了出去,狼狈不堪,直到追出城外。
阿茂的大兄弟见状,没等问清杨贾配的情况,面色大惊,急忙跑回杨家。
杨家人心惶惶,听到县衙发生的事情之后,生怕杨贾配也要被押走,抽泣声此起彼伏。
吕氏紧张得差点晕过去,杨巧月赶紧扶着她。
“月儿,你爹不会有事吧!”
“娘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去一趟衙门。”杨巧月目光笃定。
她摸了摸怀中之前楚叶晨留给她的吊坠牌子,说过遇到事情可以用。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她和杨承栋、杨穆忠两人出门去县衙,有这个牌子,或许能问到一点什么。
一路走来,楼家的事顷刻间传遍县城,但没有提到杨贾配的。
几人来到县衙门前,杨巧月刻意将金色牌子拿在手中,想不经意间试试有没有用。
守在门前的衙役看都没看她手中的金牌子,直接喝道,“干什么的!”
杨巧月愣住,这也没用呀……看那个叶晨说得神秘兮兮的。
年纪稍大那个差役一巴掌扇了刚刚说话的差役,“瞎了你的眼,这是杨大人的长公子和大姑娘!”
说着朝杨承栋和杨巧月躬身道歉,“大公子大姑娘实在抱歉,他是新来的,不懂事。”
“差大哥不必在意,我们是听说楼知县出了事,心中实在担心父亲的安危,赶来看看。”
“哦,大公子不必担心,县丞大人……不对,是知县大人无碍,正在处理楼敬留下的繁杂事务,是否需要我们通报一声?”老差役笑道。
三人愣住,相视一眼:“知县?”
“是呀,三位有所不知,杨大人现在是暂代新知县,正式任命等考评之后再安排。”年轻差役嘴里没把门,直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