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眼睛微眯,看向窗外。
“我也没见过他妈妈,当年阿澄在外读书,年纪还小呢,谁成想突然就说有孩子了。后来我们养着曜曜,一直避免让他知道关于父母的事,但是孩子不能一直困在家里啊。
他能跑能跳了得出去接触社会,有一回被带着去上了个什么课,回来就要妈妈,哄也哄不住,我就指着阿浔说,你大伯以后带谁回来,谁就是你妈妈。
我是想着这孩子等阿浔结婚了,总归是要跟着他过日子的,我们都老了,孩子成长还是要有父母的陪伴的,这不阿浔那会说要带你回来,他竟然记住了。
孩子还小,不懂得生身母亲的区别,你多包涵吧,等他大了,就好了。”老人看着她说道,可能是误会了,觉得她一个未婚的女孩被人叫妈不太开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挺喜欢曜曜的。”云千落赶紧辩白,想着再说下去难免又要绕到谢浔身上,于是转移话题道:“那乔宁远怎么回事,我看他总带孩子出去,不太靠谱的样子。”
谢爷爷竟笑起来,“小远啊,是不太靠谱,但是对孩子挺上心的,他跟阿澄从小要好,以前常说阿澄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他们干什么都爱在一起,可能是移情吧。年轻人都有事忙,我们这些上了岁数的也陪不了孩子玩,难得他愿意空出时间来哄孩子。”
谢爷爷口中,谢浔是一力担起家族重任,爱护弟弟,抚养侄子的兄长。稳重又可靠。
到了乔宁远嘴里全然不是这个样子。
他这回带着曜曜光明正大的来找她了,云千落可以拒绝这个目的成谜的男人,总不能拒绝小孩子希冀的目光。
所以在本就流言四起时,围观群众意味不明的眼神里,两大一小状似一家三口的施施然出了实验楼,去了食堂。一会还有课,也没别的地方可去,总不能跟着去乔宁远办公室吧。
为了避免被围观,云千落带着一大一小去了三楼小包房,给孩子拿了点心果汁,他就自己在一旁吃着了,一点不闹人。
“你知道论坛上的事吧,不赶紧澄清搁我这乱晃什么呀。”云千落看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没好气。
“上回谁说记着欠我人情呢,这就翻脸不认人了。”乔宁远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哦,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欠人情拿人情还,那炒绯闻算怎么回事啊。”
“也不一定是绯闻啊。”乔宁远嘟嘟囔囔。
“什么?”云千落没听清。
“啊没什么,学校里就这样,天天除了学习也没什么新鲜事,有点新闻激动够呛,过几天就忘了,正儿八经解释越描越黑。”
“那你今天来找我干嘛?”总不会真是孩子闹吧。
“跟你聊聊呀,咱们好歹也算朋友吧。”
云千落看着乔宁远的表情,总觉得他没安好心,“聊什么?”
“聊聊你男朋友吧,谢浔快回来了吧?”
谢浔快回来了?她都不知道他去的哪。“聊他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看在朋友一场,想劝劝你,最好还是离他远点,他这人真不是什么好人。”乔宁远状似诚恳。
云千落莫名其妙,啥关系啊,来劝她这个。
“哦,我还以为你跟谢家关系不错。”
“当然不错,我是跟他弟弟关系好,但是他不行。”
“异父异母亲兄弟?”云千落想到谢爷爷的形容。
“谢爷爷跟你说的吧,是,我和阿澄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从小玩到大的,他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他对宇宙感兴趣,去学了航天,我就读了天体物理,想着到时候我们一起搞研究,我研究星星,他研究怎么去。”乔宁远眼中有怀念,突然话题急转,“你知道我和谢澄是怎么认识的么?”
她上哪知道,但是也配合的问:“怎么认识的?”
“因为谢浔,我9岁的时候去谢家的宴会,那时候我们知道谢浔有个宝贝,都想去看。他这个人从来不与我们混在一起,都是独来独往的,所以关于他的事情,我们都很好奇。
我们几个你推我搡的偷偷去了他房间,我让人怂恿着拿了他的东西,结果没拿稳,摔了一下,磕出一道裂纹,后来是谢澄主动担过去的。不过是个死物,大不了照价赔偿,但是谢浔差点没用鞭子把谢澄抽死。”乔宁远观察着云千落的表情,继续说道:
“谢澄进了icu住了半个月,谢浔被家人送出国游学,直到二十几岁回来继承家业。你看着他现在一副谦谦公子的样子,都是装的,人的本性变不了,他就是个暴君。”
云千落挑眉,且不论她和乔宁远的关系远没到密友的份上,在乔宁远看来,自己还是谢浔的女友。在人家女朋友面前说正主坏话,这位乔公子好心的也很有限哦,而且看待事物不可单看一面单听一言的道里她还是懂的。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仗义执言。”云千落微笑。
云千落数着最开始那个造谣她和宋柏不正当关系的帖子转发过了1000。
这些天宋柏和菲奥娜还去过云千落家蹭饭,但是他们似乎都不知道学校里的流言蜚语,云千落和林婧姗默契的也没有提起。
云千落去过两次他们的实验室,为了送东西,偌大的白色空间,人很少,每个人都忙的头不抬眼不睁,一点不关心外界。
他们那个实验室在另一个大楼里。
作为兴大的王牌专业,生物系有两个实验楼。分配也很简单,偏动物类研究,在宋柏他们所在的那个楼,偏植物类在云千落他们这个楼。要是有两边都沾的,就在余下的空屋里挑。
“听说过两天有个新的实验室要落成,就在咱们楼上,主理人原来在哥大,年纪很轻,是个女生,好像比你还小些。”饭桌上宋柏对菲奥娜说。
话说,自从美国那座巨型火山喷发以来,小半个美国一直水深火热,华国这段时间可接收了不少各界大牛。
菲奥娜脸色不太自然,她向来自负是年轻的女科学家,听说有比她还年轻的人已经可以独自负责实验室,自然不太开心。
凭良心说,菲奥娜27岁,已经有双博士学位了,是常人仰望的存在。
果然没过几天,云千落还在实验室跟着学习基础操作的时候,院里通知所有人下楼迎接新加入本院的大将,林黛.蒙代尔,美籍华人。
云千落以为,谢浔回来,他们再见的场景应该是某一天,他突然出现在她必经的地方,也许是校门口,也许是家门口。
但是她没想到,这个男人,是携着万千气势,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他面前的。
前四后四的黑色保镖车,夹着中间行驶的黑色加长宾利。缓缓停到实验楼前的空地上。冬季的萧索平白增添了一抹肃杀,云千落觉得此情此景应奏一首《the dawn》当背景。前面校领导的两辆小轿车,对比之下显得黯淡又破落。
几扇车门同时打开,保镖上前打开宾利的车门,一条穿着定制皮鞋,铁灰色西裤的长腿踩在地上,然后谢浔就这么出现在众人眼前,清贵无匹,他整整西装外套,回身扶出来一个长卷发披肩的美丽女人,两人相视一笑。
云千落听见身后有人轻轻笑道:“跟演电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