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停电开始,几个男人就轮流守着厨房外的锅炉,可是无论怎么烧,这个空间的温度都越来越低,渐渐地接近零度。
所有的门缝和窗缝都用稀面团糊上了,就为了确保冷风不会吹进来。但是这种冷不是风带来的,从接触外面的铁门开始,附近的空气都在急速降温。门还是太薄了。
为了隔绝这股冷意,他们找了一床被子钉在门框四周。
可是明明屋里的暖气都烫手,炕上烫的坐不住,空气依然是凉的。
后来怕林老爷子自己睡在屋里有危险,大家还把他扶到了壁炉前。
除了盯着跳动的火苗,什么事也干不了,不知道外面到底情况如何。
刚开始还会唠唠闲嗑说说八卦,宋祁故意讲鬼故事吓唬林婧姗,被自己亲妈打了脑袋一下。
后来大家都沉默了,撑着困倦的眼皮不敢睡,生怕一睡着火就熄灭了或者发生危险,只有身边人定时去厨房看锅炉走动的声音和房子外呼啸的风声。
突然不知道哪个方向传来凄厉的惨叫,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隐约还能听见孩子的哭声,很快又消失了。
身边有人在声音响起的第一时间站了起来,踟蹰片刻,又只能坐下。
云千落缩在沙发上靠着林婧姗,恍惚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她是被妈妈推醒的。
“落落,起来吃点东西。”
“唔,几点了?”缩在沙发上一晚上,腰酸背疼。
“快十点了。”
屋子里一片昏暗,只有桌子、柜子上的几个烛台和身前的壁炉带来橘黄的光亮。
吃的是昨天剩的包子,把锅靠在壁炉边,烤着热。喝的是瓶装水,自来水早就停了。
平时自来水管道埋在地下至少1.5米深,还有防冻保护,自来水里是有高压的,高速流动中是不易结冰。所以即便地上零下几十度,水管也不会上冻。
可是面对这么大幅度的降温,什么防冻保护都只能丢盔卸甲。
下午快到六点时,林家那个小三李晚晚突然细声细气的说:“门上的霜是不是没那么厚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和林母一直两相回避。宋家人也刻意忽略这对母子,反正林大姑还挺愿意罩着她的。
此刻听她一说,众人把目光投到了大门上。大门跟厨房的侧门不一样,门板厚而且本身为了防风,从大门到玄关就有一道玻璃内门。
此刻透过微有些水蒸气的玻璃门,隐约可以看见,原本大门上结满了厚厚的冰霜,现在门中心的地方冰霜已经薄到可见棕红色的门板了。
这就说明,外界温度在逐渐升高了。
将近午夜,门上的霜完全褪去。一直不间断猛烈燃烧的炉火终于显现了威力。屋子里能感受到灼热的空气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尤其几个一直盯着火的男人,卸下一口气,在宽两米三长五米的火炕上睡的呼声震天。
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次日一早,扣掉门缝的面糊,推开还有些拔手的铜制大门,湛蓝的天幕呈现在眼前。
门口挂的温度计最低能测量到零下45摄氏度,此刻一直停在-45的位置,也不知是冻坏了还是环境温度仍低于下限。
众人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混搭,云千落里面穿了长款貂皮大衣外面还套了件宋父的厚羽绒服。不知道是劫后余生太兴奋还是衣服确实穿的够厚,云千落并没有感觉得刺骨的冷意。
虽然风雪一直在下,可是狂风也带走了大部分的落雪,地上积雪没有像上次雪灾那么厚,堪堪覆盖脚面。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就在年长的人都喜气洋洋的说笑,几个年轻人追逐着打雪仗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喊声:“死人啦!”陆续有人声向远处汇聚。
是火灾。
那是村里一户小夫妻家,刚刚结婚三年,孩子一岁半,去年才从父母家搬出来单过,房子还是新盖的。
房子外墙加了保温板,此刻整间二层小楼在大火过后呈现着焦黑色。
“我家有多余的木板,他家窗户还是我帮着封的。”围观人群里有个中年男人低声说。
所有玻璃都炸碎了,封窗的木板应该也在大火里燃烧殆尽。如今黑洞洞的窗户和门板对着围观的众人,沉默的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甚至没有人敢踏进院子,因为院门口倒着一具烧焦的佝偻着的尸体。尸体被烧成一小团,看不出男女。
也许是晚上看着炉火时不小心引燃了周围的家什,屋外的低温又让人畏惧踏出屋子,等到实在没法灭火想要跑出屋子时,大火已经将一切吞没。
女人的哭嚎声由远及近,几个人引着一对中年夫妻向这边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来到近前,看见地上焦黑的尸首,女人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再往后宋母和林母都不敢看,拉着各自的女儿回了家。
如今危机已过,宋母觉得心慌意乱的,准备随便做口吃的就回城里。
路走了一半时,张晖带着个外地人拦住了几人,看长相并不是北方人。
张晖的表情带着一股子极力忍耐的癫狂,宋母看他冲自己女儿过来,挡在了云千落面前。
“你谁啊,要干嘛?”
隔着宋母,张晖冲云千落低声说:“我把从你那拿的剩下的东西给我大哥看了,那根本不是人参,你故意坑我的吧。你把真的拿出来,我就既往不咎,否则。。。”
话说到一半,被那个外地人拦住了,这男人一张嘴,是特别奇怪的口音,像是外国人,只听男人一字一句说:“我妻子身患重病,需要百年以上的人参,希望小姐割爱。”
这时候后面看热闹的宋祁等人追了上来,看见这架势,一把推开挡着母女几人的张晖,一时间剑拔弩张。
“我说了没有,又不是什么神丹妙药,华国这么大,你们不如去其他地方找找,省得在我这费功夫。”
话说完,几人就离开了,那二人留在原地没再继续说什么。可是云千落回头时,就看见二人都面色阴沉的盯着众人离开的方向。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何况这几乎算是明抢了。
“这人不像是什么好人,怕是缅甸那边过来的,你吴三大爷说前几天张晖家来了五个这样的人,带了不少现金,张晖就挨家挨户游说村里的年轻人跟他们走,一起去挣大钱,虽然他们盯着普及了不少上当受骗的案例,但是架不住有那游手好闲的听着心动,背地里要一起去也拦不住,咱们还是抓紧走。”宋父听了之前的事,跟大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