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两天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魏明在医院脱离了生命危险,宋二娘放下了心又开始唠八卦了。
“丫头,多亏了你的药,你二大爷在医院照顾我侄子,昨天让村支书给我带话说,那一个病房的比他伤轻的都没他恢复快,肯定是你给吃的人参的功劳。”天开始放晴了,虽然空气还是干冷,但是人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我跟你说啊,张家那几个,这几天轮着法的在家里作妖,他们邻居说从窗户里看见三口人满炕打滚,还一个劲灌凉水,灌完就在院子里吐,吐得满地都是,后来都没什么可吐的了,全是水。你说,是不是他们把那截骨人参分着吃了,就不信那个邪呢,啥好东西都想往里塞,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受得起。”
“那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不关咱们的事。”
看来是那天早上一家人煮了人参水,张晖先喝了肚子疼闹到云千落家来,回去一看没什么事,一想想是百年人参难得的大补,就没舍得扔,拼着肚子疼也全喝了。
日子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又过了四五天,终于电修好了。听说是下雪那天风雪刮动了山上的石头,石头一路滚下来,带着巨大的惯性直接砸断了山脚下一根高压电线,直接导致这附近的村子都停了电。
至于网络还得等等,毕竟电是国家管的,信号塔却是通信公司的事。
这几日,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天两顿饭。其实也没什么活好干,就是房前屋后的积雪用了两日才清完。
谢浔这个清贵人家的大少爷居然干起活来一点也不含糊,这边忙完,隔壁宋家因为宋二大爷去了医院陪护,家里只有宋二娘和她家小女儿在,谢浔还去隔壁帮了一下午的忙。
干完活,厚重棉衣一脱,两腿交叠坐在客厅沙发上,执一杯热茶,又像是画里走出的风流名士了。
也许是看出千落有意跟他拉开距离,谢浔没再说些引人误会的话,保持着主人与客人的距离,但是又不疏离,也不会过分客气。千落总觉着二人相处间有点奇怪,又品不出奇怪在哪。
直到那天村子里的地都清干净了,千落出去遛弯,主要是想看看村外的公路什么样了,大概什么时候能通车。
路过一波围着闲聊的村民,这也是几天都没出屋憋疯了,外面少说也有零下三十几度,每年冬天村民最多去别人家串门,待在外面聚众唠嗑是肯定没有的。远远看着就见人呼出的气都是一股股白烟,走到近前,听见一个村民跟他媳妇说晚上要吃什么。
“做个小鸡炖蘑菇吧,昨天儿子说想吃鸡。正好也来电了,烧水褪毛的都方便。”
“哪有蘑菇了,今年咱家也没采蘑菇,现在哪也出不去都没地方买,就炖粉条吧。”
“那也行,咱家那一窝鸡一宿全冻死了,还没收拾呢,我先回去烧水拾掇鸡,你待会也回家吧。”男人说着转身先走了,他媳妇正跟人聊得热乎,一时半会看着还不能走。就听见旁边有人说:“你看你家男人对你多好,脏活累活都不让你干。”
只是听着对话,想起昨天她和谢浔也吃的鸡,上次火锅剩的鸡腿翅膀,做了个辣子鸡。
家里有个切骨头的铡刀,还是她嫌切骨刀太沉轮起来费劲买的,而且用刀切带骨的肉,得剁,最好一下剁开,才能保证切口齐整,卖相漂亮。云千落力气有限,细的骨头容易剁的大小不一,粗的骨头一下又剁不开,总是掉一堆骨渣,有时候第二刀还容易剁偏了。
昨天千落搬出铡刀打算切鸡腿,谢浔看见也没说什么,直接自然而然的接手了,还顺口嘱咐她:“要做什么菜你找出来放一边就行,一会我洗。”
千落琢磨着,他们二人这相处倒是有点像人家老夫老妻了。可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就。。就老夫老妻了。
来到村头路边,人工清雪的痕迹让村里村外泾渭分明。往年下雪,下一层踩一层,偶尔升温中午还要化一场。那地上都是厚厚的一层连冰带雪的壳子,稍不注意能摔出去好几米远。
这回由于雪下的急,还没等人踩,又是集中清理,所以清完还是水泥地。此刻站在村头的水泥地上,面前是块快一人高的积雪,个高的还能望出去,她这不到一米七的个头是什么也看不见。
好在村头有棵老榆树,枝枝蔓蔓的,叶子还是半黄半绿。这树还只有大腿粗细的时候有一年夏天被大风刮到了,也没人扶它,从此以后它就歪着长,如今也长到了人腰粗了。每年春天都有孩子顺着歪长的树干爬上去摘榆树钱,今天千落也顺着树干往上爬,爬到一半就能看见村外一望无际的雪野。
哪还分得清哪是田哪是路,只有原本路旁的树还一排排挺立着。茫茫雪原,偶有风吹过,打着旋的带起浮雪,从这头滚到那头。
说是人类文明发展到如何先进,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可一场灾难就能困住大批的人,能上天入地的毕竟只能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的人还是要随波逐流。人类何其渺小,随世界变换又要将人推向何处。
云千落一瞬间有些迷茫。
没什么可看的就往家走,路上又遇见了村长。
“三大爷你这上哪去?”千落主动打招呼。
“通信公司要来人修信号塔了,我领人去那边接应着。”
“我刚才去看了路上的雪,这要什么时候才能清完啊。”
“哎呦这可不好说,咱这不像城里,撒上融雪剂机器一推就完事了,咱这不能撒,得污染地,就只能开铲车过来。从城里往外开铲车,机器也有限,一天也清不出几里地,主要还是雪太厚了。”村长说着就要叹气,“这也不是你个孩子该操心的,等网修好了你们这帮孩子就能玩游戏了,天天猫屋里,在哪待着不一样,赶紧回家吧,怪冷的再冻着。”
就这么一会确实冷的要跺脚,一路小跑着回了家,一进门猫猫狗狗的都来迎接,谢浔把暖气上放着的她的棉拖鞋拿给她。看着那修长的指头拎着鞋头的兔耳朵,千落突然觉得脸上烧得慌。
“外面那么冷,脸都冻红了。”
“啊。是,是挺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