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的话音刚落,凌彦便明显感到,对抗着自己的阻力消失了。
他突破了苦乐山的结界,也是阻挡着他不让他原路返回的那层不讲道理的屏障。
凌彦身为星警,他做事一向有原则,然而,这个原则是他心中的原则。
同旁的无关。
比如,条条大路皆可行,凭什么苦乐山不能走回头路。
还什么逆天而行?
呵。
凌彦从未将自己那个“秉承天命”的人设放在心里,不论他身处在什么样的世界,何种环境,他是凌彦,是一名星警。
他秉承的是自己的原则,守着自己的底线。
天命?
呵。
凌彦回到慕渊身边的时候,他收了身上的紫金宝物的能量,试探性的往下走了两阶石阶,果然没有阻碍,一身轻松。
他朝着慕渊转过身,向他伸出了手:“走吧,我们下山。”
慕渊握住了他的手,往他的身边靠了靠,小声询问:“凌队,你怎么这么冲动啊,太不像你了,人家这儿好歹是有名的寺有名的山,据说灵源寺的住持一通大师是琉璃大陆的仙人。”
“那你刚刚进入了灵源寺,见到仙人了?”
慕渊目光一暗,凌彦用力捏了两下他的手,慕渊回神,啧了一声:“不是,我虽然没见着,但这确实不像你的风格啊……”
慕渊说到这儿,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他换了肯定的语气,问道:“对,这绝不是你的风格,你是察觉出什么来了吗?故意对着干的?”
凌彦勾起了嘴角,开心。
懂,还是慕渊最懂他。
乌风垂头丧气的跟在俩人身后,他无话可说。
他的异瞳在他的右眼里跳动着,比平时任何一次的异动都要活跃。
然而这次,他无法判断异瞳的这种异动究竟是吉是凶。
此时,夜幕已经笼罩了天空,苦乐山上空繁星点点,像是黑色的绸缎上洒了碎钻,耀眼璀璨。
双子峰的两条盘山路亮起了路引,似两条长龙盘踞在山中。
少了阻力,凌彦拉着慕渊很快就下了山,两人刚跨出那扇木门,木门就自己关上了。
乌风重重的叹了口气:“哎!大人逆天而行,后果不堪设想,大人保重!”
凌彦“嗯”了一声,算是接话,随口问道:“灵源寺的后台系统是你在管理?”
“啊,是啊。”
“好,有事就去官网找你。”
凌彦告别了乌风,拉着慕渊离开了苦乐山脚下,果然如先前那个扫地的僧人所说,这苦乐山下就是一个颠倒巴士的车站。
慕渊从衣兜里掏出了船票想要召唤那辆专车颠倒巴士,凌彦却收起了他的船票。
慕渊不解的看向了凌彦,凌彦解释道:“不急,假期刚开始,我们的事还没办完,今天晚了,你也累了,找地方先休息吧。”
【老大,小贼!酒店我给你们定好啦!五星级观星套间,从这里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也可以预约专车来接,老大,您看怎么着?】
凌彦在听到魅的问题,扭过脸就问慕渊:“你看怎么着?”
慕渊被魅和凌彦逗笑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走走吧,也没多远。”
于是魅为他们导航,凌彦与慕渊顺着灵源寺所在的苦乐山一路下行,很快来到了公路上。
四行的车道很宽,两边分别是供单车行驶的道路与行人的步行街。
凌彦与慕渊并排走在铺着墨绿色地胶的道路上,凌彦的步子不急不缓,虽然他的心中有许多的疑问。
当然最大的疑惑是关于慕渊的头发,他的头发变成了红色。
或者说,他的头发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慕渊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静谧的大道,心情低落。
“凌队,你别后悔。”
凌彦扭头看了慕渊一眼:“犯什么病呢又。”
慕渊忽然拉住了他,在高高的没入树冠的路灯照耀下,他黑色的眼眸中外围那圈金色更加显眼。
“我跟你提过了,要跟你分开,虽然我当时不理智不冷静,但是我确实提过了,是你没同意,是你要继续留在我身边跟我在一起的,所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别后悔。”
凌彦皱起了眉头。
他在努力分析着慕渊这话中的意思。
不过,分析不分析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嗯,我不会后悔的。”
慕渊的眼眶顿时红了,他吸了吸鼻子,扯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话题转的更是非常生硬:“我看见厉了。”
嘭!
一提到厉,有个兽比人还着急。
魅从凌彦的意识世界显形,出来的太着急,一开始它甚至忘记了隐藏身形。
还好它反应够迅速,瞬间将自己肥硕的身躯变没了。
“厉?你见到它了!你怎么见到的?它长得什么样?好看不好看?”
“所以,你的发色才改变的吗?”凌彦并不关心厉,他的重心始终在慕渊的身上。
“是,我的发色就是因为见到它才改变的,因为它是一只极其稀有的三眼火狐。”
“哇偶听起来好性感!”
凌彦瞥了魅一眼,魅立刻闭上了嘴。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山区不比城市,一旦入夜气温骤降。
慕渊仅穿了一件单衣和外套,还是不加棉的那种,凌彦将自己的大衣脱下给慕渊披在了身上,拉着他的手说了一句:“边走边说,你需要休息,需要吃东西,需要保暖。”
因为凌彦的话以及他的大衣,慕渊从身到心都感到暖暖的,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慕渊任由凌彦拉着,两人朝着魅为他们订的酒店走去,慕渊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了起来。
当时,慕渊透过颠倒巴士的前挡风玻璃,看到了那个漩涡以后,他的经历没比凌彦好多少。
他看到了他与凌彦的未来。
“我们的未来,总结起来就是八个字——漆黑一片,不见光明。”
慕渊说到这儿,沉默了片刻。
凌彦摩挲着自己的下唇,思考着慕渊总结的这八个字。
“是因为我们身份吗?”这是凌彦的猜测,也是他分析着最靠谱的原因。
警与贼。
如果有什么能够阻挡着他们在一起,恐怕就是回归到现实世界以后他们两人的身份了吧。
“我不太清楚。”
慕渊看到的未来,同凌彦看到的过去差不多,零星的片段,不连贯,毫无因果可言,他只被动的接受着眼前、脑海一一闪过的画面。
“那你是怎么知道,你看到的是未来会发生的事?”
“等这些可怕的画面结束以后,我发现我浑身湿透站在了苦乐山的山脚下。”
慕渊到站的方式同凌彦差不多,他是从苦乐山双子峰的另一面的小花园里出来的。
刚好有个僧人在浇花,水流顺着僧人手中的皮管流进了花园,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
那就是他到站出来的地方。
凌彦的心情同魅差不多,心中默默的为这个专车服务记了一笔,并且发誓要去投诉。
慕渊来过一次灵源寺,所以他比凌彦稍微有些经验,他也对苦乐山的双子峰有所耳闻,所以他顺着他要走的路,开始往上爬。
然而,他还没迈腿走上台阶,就听到了哗哗哗的扫地声。
“我见到了一个老僧人,他拿着个巨大的破扫帚在扫地上的积水,是他跟我说的。”
“扫地……僧人?”凌彦重复了一遍。
魅着急的询问起慕渊,他所见的这个扫地僧人长得什么样儿,穿的什么僧袍,手上拿着的扫帚具体是什么模样的。
慕渊顺着魅的问题一一解答完,魅忽闪着的翅膀,忽的停了,它直直的下坠了零点几秒,随后赶紧拍打着翅膀又飞了上去。
“老大!小贼说的这个扫地僧人,不是咱们在苦乐山双子峰的另一个山脚上遇到的那个嘛!一模一样啊这形容!甚至连他那扫帚上的防滑布都一样!他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边的?”
凌彦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有几种可能:
一是他与慕渊下车的时间不同,那僧人可能先在双子峰的那边,后又来到了这边。
二是他与慕渊下车的时间相同,那老僧人实际上也是两个人。只不过他们的穿着、长相甚至手里拿的扫帚都是相同的。
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极小。
他与慕渊就算下车的时间有偏差,也不是一个人绕一圈苦乐山的时间,偏差这么大。
世界上就算有同卵双胞胎,也不会是连说话的神态都能到如此相似的程度。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
“凌队,你是说分^身^术?”
“是的,那扫地的僧人,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他用了什么术法,同时出现在了双子峰的两边,即同我说了话,又同你说了话。”
慕渊微微思索:“有这种可能,毕竟这是玄幻的世界,这里是其他各个大陆的人都可以来的冬雪城。”
“所以是那个扫地的僧人告诉你,你刚刚经历的是未来发生的事吗?”
慕渊点头承认。
那时候他看到了脑海中出现的画面而大受打击,整个人可以说神魂离体一般,形如鬼魅,他站立不稳,直接坐在了地上。
那扫地僧人便关切的问了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也不记得我怎么跟他说的了,也忘了都说了什么,那老僧人就跟我说了苦乐山的事,说了我看到的是未来发生的事。”
慕渊与凌彦聊着彼此到了这苦乐山的经历,不知不觉的,顺着魅的导航,他们来到了魅为他们订的酒店。
魅已经依着凌彦的吩咐十分贴心的将晚饭叫到了他们的房间里。
慕渊与凌彦一边吃一边继续聊着。
凌彦为慕渊切了一块牛排,沾了些酱汁,刚想放进他的盘子里,结果慕渊直接张开了嘴,凌彦干脆的将牛排塞进了他的嘴里,随口问道:
“那你又是怎么见到厉的呢?跟灵源寺有关吗?”
慕渊的嘴里嚼着肉,左边的腮帮子鼓了起来,他点点头:“嗯,我爬到苦乐山山顶,就见到了灵源寺,看来我真的跟灵源寺有缘分。等我一进寺庙,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哎呀你这小贼快点说啊,别卖关子了,我家厉到底长什么样儿啊,让我也见见呗。”
慕渊快速的嚼了嚼,咽下了嘴里的肉,送了魅一个大白眼,朝着凌彦说道:
“我在灵源寺里,又见到了那位扫地的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