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塔罗涅自己心里清楚。
他是不该跳这支舞的。
不论是从他的目标,他的站队,还是这支舞的目的来看。他都不该跳。
身为愚人众的执行官,给一个未曾谋面的神明跳舞。确实是不合规矩。
只是……在愚人众执行官的身份之前,他是个璃月人。在身为璃月人的同时,他是【日墓】一族的传人。
【日墓】信奉大慈树王,而小吉祥草王又是大慈树王的妹妹。按照眷族来算,他又似乎应该跳上这一曲。
潘塔罗涅自认,听到瓦沙克的话时,他早点很抗拒。
跳舞这件事,除却父母和弟弟,他只给女皇陛下跳过。而今这一曲舞的,确实是毫无道理。
只是……
潘塔罗涅随着舞蹈的动作,脑海中回想起幼时的记忆。
【小止儿,你娘我啊,在花神诞日出嫁,在这天离去……这辈子都没机会再为小草王跳上一曲了……如果有机会,娘能请你帮我完成遗愿吗……】
记忆中,病弱的女人眼眸赤金,毫无生机,连同绿色的发丝都好似蒙上一层灰色。死气沉沉的。
“好,我会的!娘你别睡,别睡!”
潘塔罗涅听见自己焦急的喊道。
但女人只是无奈的一笑,赤金色的眼眸到死前,都是那如同秋水一般的柔情。
【我呢,要去找你爹啦。不要哭哦,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娘亲,对不起你……】
这是他娘的遗言。
没有什么别的话语,只是简单的祝愿,和自己的遗憾。
潘塔罗涅对这个世界本身就没什么依恋的,他只觉得这是他的任务。但是,那个女人,是他这一生里为数不多的例外。
他答应过她的。
就当,完成她的心愿吧……
潘塔罗涅垂眸,转圈,甩头。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的完美。不禁让台下的观众看的一愣。就是虚空之中的纳西妲都是一愣。只有离开侧台,站在最前面的瓦沙克十分淡定,甚至处于斗篷下的手还开始利用元素进行录像。
真的很好美。
潘塔罗涅在台上分心的舞蹈,在台下人的眼中就好似一幅千亿绘图。如同无数优美的文字所谱写出的华丽诗篇。
在他们的眼中。女子是不知何时出现在台上的。
她的身段极佳,身着古须弥时期的白色纱裙,腰间上挂着的金色饰品上嵌着翠绿色的宝石。金色的头冠连着白色的头纱。
漂亮的长发散在身后。那双白金色蛇瞳宛如勾人魂魄的毒蛇,却又令他们甘愿沉沦。
之间的绿色星光闪烁。显得格外美好。
【我只能帮到这里了。完成了夙愿,就别缠着潘了。哪怕他是你儿子,让残魂遗留在心脏这种地方,也是不好的。】
瓦沙克的意念顺着斗篷下的神之眼传向屏幕上的身影。
“……我没有的。我只是没有想到,我真的会有残魂待在止儿的身上。还给他背负了那么大的负担……您知道的,我早已魂归高天。”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做着一回坏人。】
传闻,人死前,留下的遗愿一旦被别人放在心上,那这人就会留有残魂在记遗愿的人心中,久而久之,产生心病。
潘塔罗涅本有心脏病,瓦沙克早在初次认识他时,一眼就看出来了。
但看到他到大巴扎这边就越发沉默寡言时,瓦沙克就发现了潘塔罗涅身上若有若无的白魂。
刚刚拍肩时,他才发现那白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而这魂,就是潘塔罗涅的母亲——白毓。
对方是在大巴扎苏醒的,又恰逢花神诞日,还是【日墓】一族的。那毫无疑问的,就是花神之舞的锅了。
这才有了瓦沙克那一副希望自己妹妹生日完美的假象。
【若不是我怕他出事,我也不会这么做。毕竟他的身份本就不允许,他这么做。】
【而且若非你的遗愿导致你的残魂无法离开他太远,若非他的身体绝不可以在继续遭受心病,我也不可能让他跳这支舞,直接就把你的魂投上去了。】
【哼,你要知道的,我从不会逼他。】
“是,大人。据我所知你们认识不到半月,却使我看不懂你们的关系……遗愿这事,我也没有想到。此事之后,遗愿已成,残魂便散。不过,能否麻烦大人,录下来给他看看……真的,离开他很久了……”
【这倒不麻烦,在录着呢。】
瓦沙克叹了口气。
他感觉,他马甲快掉了。
啧,该死的。当初搞计划的时候,只说轮回会有破局人完成计划,没说记忆会突然觉醒啊!更没说计划有执行人,而且是白止啊——!
这要是被白止知道了他恢复了记忆,跟他装傻,还趁机逼他跳舞……
他会死的吧,会的吧,会的吧,一定会的吧!
瓦沙克:做人可太难了……
……
潘塔罗涅心不在焉的跳着,奈何花神之舞早已刻入他的肌肉记忆,随心的动作都是漂亮至极。
瓦沙克的幕布并没盖过后台。
潘塔罗涅飘忽不定的目光扫过后台角落时,瞳孔不自觉一缩。
角落里,一双漂亮的红色眼睛认真的看着他,脸上带笑。那头在黑暗处都会反光的薄荷发色,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忘。
那人怀里抱着他的黑蓝色西装,穿着他那身有些莫名花里胡哨的公式服,靠着墙,看着他。
天!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多托雷会在这!
潘塔罗涅知道,瓦沙克的幕布是为了让平衡外界的目光。就连纳西妲都过不了这虚幻的幕布,看他的本质。
所以从台下看的他,是女子。声音他用的也是自然也就是女声。
但是,多托雷这个位置,看的是他本人啊!
我去,他这算什么,同僚面前暴露能力?哪怕是挚友,这也很社死啊喂!
潘塔罗涅强装淡定的迈开舞步。眯着眼,装作看不到多托雷。却被对方的一阵低笑给打乱了阵脚。
麻了,他笑啥!
潘塔罗涅瞪了多托雷一眼,却见对方将他的外套搭在肩上,抬起双手,一副乖乖投降的样子……
什么情况,这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