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一直看着本宫作甚？”
良贵妃本就心里有鬼，被她这么一盯，更是心里发毛。
“没什么，只是心里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教导出这样的后辈。”
宋九凝乐呵呵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一个吃里扒外，一个大逆不道，一个蛇蝎心肠，都聚到一家了，你说巧不巧？”
良贵妃狠狠掐着掌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一共也就一儿一女，宋九凝当着她的面，一骂就是三个，明摆着把她也骂了进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
良贵妃忍着火气，狠狠盯着她：“九小姐有话还请直说，说完了就请回吧，毕竟是宋家的庆功宴，离席太久，终归是不好。”
她实在是怕忍不住自己的火气，坏了沈云阑的计划。
只一个宋九凝就不好对付，更别说旁边还有一个沈闻璟。
莫看他从进来开始就没说话，那眼睛却一直盯在她身上。
无声的威胁。
良贵妃丝毫不怀疑，一旦她有什么动作，沈闻璟会立即爆发。
有事的一定不会是宋九凝，而是她。
宋九凝。
这个贱人自打不缠着沈云霆了，她几乎就没遇上过什么好事儿，什么时候这般憋屈过？
“贵妃娘娘都这么说了，九凝确实是有话想问，也是等了许久了，才得了这么一个机会。”
宋九凝笑眯眯凑近过去：“听说，良贵妃前段时间，差点就少了个字，变成良妃了？”
沈云阑犯下这等滔天大罪，良贵妃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降位份只是个开头。
可惜，其母族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连这一条也取消了，但是在宫中地位，一天不如一天。
贵妃之位，多少有点像个空名头了。
良贵妃一愣，面上怒意更甚，正要发火，突觉脖颈一紧。
宋九凝不知何时已经贴了上来，正紧紧抓着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都半提了起来。
良贵妃努力许久的镇定荡然无存，炸响的惊恐充斥脑海：“你、你想干什么？这里是皇宫，你若敢胡来，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她以为，宋九凝顶多是趁着这个时候，占几句口头上的便宜。
哪想她居然真的敢动手。
宋九凝的脸与良贵妃贴的极近，两人鼻尖几乎就要挨上：“不会放过我？”
她的手不断缩紧，连带着良贵妃眼中，都映满了宋九凝眼中的狠厉：“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的心上人动手？”
突然爆发出来的杀意，让一边被突发状况惊得不知所措的两个丫鬟，扑通一声跪下，一边瑟瑟发抖，却不敢说一句话。
“你——”
良贵妃艰难扒着宋九凝的手，脸色涨得通红，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不、不是我，是、是……”
宋九凝冷笑：“不是你？你可别告诉我，这些都是沈云阑一个人的主意，你一点都不知情，也从未参与过。”
眼看着良贵妃眼睛已经开始翻白，宋九凝随手一丢。
良贵妃头晕脑胀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上好的丝绸，被她这一下就扯得崩开，带着抚不平的褶皱。
她看着宋九凝的目光，就像看着魔鬼一般，方才宋九凝的眼神，让她想到了另一个人。
视线缓缓移到宋九凝身后的沈闻璟身上。
似有所感一般，原本一直看着宋九凝的沈闻璟转过视线，与她对上，突然笑了一下。
一股寒气瞬间窜遍全身，她仿佛看到了数年前，那个处境尴尬的少年，被她逼上战场，临走前看她的那个眼神。
与宋九凝方才看她的目光，何其相似。
宋九凝笑盈盈看着良贵妃：“良贵妃，你说，若是我失手把你弄死了，陛下会如何？”
她越是笑，对方就越是心惊胆战：“不、不会的，你若敢对本宫动手，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她怎么敢的？
这偌大的后宫，除了皇后，就属她位份高。
她还有母族，宋九凝怎么敢说要杀了她的？
宋九凝看着自己的双手：“要不然，就试试？”
细嫩若葱，几处急不可查的薄茧，昭示着这不是一双绣花的手，而是杀人的手。
她五指摊开，罩在良贵妃脸孔上方，虚握了一下：“我却觉得不一定呢，否则，沈云阑连他的亲兄长都敢下手，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宋九凝，你不要冲动。”
良贵妃艰难咽了口口水：“云阑他不一样，沈云祁他不也没死吗？”
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就因为沈云阑对沈云祁动手，她就疯了？
所以才会跟失去理智一样，到处找朝臣麻烦？
“竟是如此？”宋九凝冷笑：“那好办，我会给他留一口气的。”
良贵妃此时已经失了主意，视线乱扫，路过那两个丫鬟时一顿。
她撑着地艰难起身，借着身体遮挡，宋九凝看不见的时候，给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
去叫人来。
今日参加庆功宴的人这么多，不管是谁，随便来一个。
只要撞破眼下的场面，不仅能救她一命，还能反将一军。
两个丫鬟都是跟了良贵妃多年的，很快领会她的意思，悄悄往外走去，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动静。
等良贵妃起身，宋九凝还在盯着她看，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有个丫鬟出去了。
她心中暗喜，还没多开心一会儿，身边突然传来破风声。
紧跟着一声惨叫，一个精致的白玉茶盖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一滴滴血从发间滚下，已经走出数米的丫鬟摇晃了两下，重重倒在地上，再没有半点动静。
淡淡的血腥味儿飘了过来。
良贵妃这些年打杀的下人不少，却第一次切身感觉到，这是死亡的味道。
再看沈闻璟，依然不紧不慢地吹着茶叶，仿佛刚才出手的人，不是他一般。
那置于手边的茶盖却不见了。
“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可还有什么花招，我可等着看呢。”
宋九凝不曾回头，仿若没听到那动静：“若是没有，那便送娘娘一程了。”
宋九凝说着，指尖一拢，就要朝她的脖颈抓去。
良贵妃瞳孔皱缩，脑中一片空白，意识中仅剩两个字——完了。
就在这种紧要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宋九小姐可在此处？陛下召宋九小姐入园。”
指尖在距离良贵妃眼睛两指处堪堪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