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承天帝脸色倏然一黑。
万渊摸不准他心思，一阵忐忑。
“呵！”
就听得沈闻璟一声嗤笑：“院办方才不是正说阿凝年纪小，懂得不多，只是胡编乱造么？”
那凌厉的视线扫过来，万渊只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
可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宋九凝！
“可宋九小姐何时会医……”
他喃喃一句，实在难以接受。
沈闻璟勾唇，漫不经心地开口：“院办事多，自然不清楚，前些时日阿凝便给长公主治疗了一番。”
长公主……
他们太医院本身就是服务于皇室，自然清楚长公主那段时间的情况。
那竟也是宋九凝治好的？
一时间，众人看向宋九凝的眼神五味杂陈。
他们刚才还笑话宋九凝年纪小，什么都不懂来着……
不少人脸上露出羞愧神色，万渊也紧握着拳。
大殿空气一时静默。
承天帝冷冷扫过众人：“丢人现眼！”
这话把万渊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行了，都下去吧！此后涉及皇后之事，都要谨慎再三！”
“是……”
太医院怀着一腔忐忑来的，带着嚣张气焰和宋九凝对峙。
现下，又灰溜溜夹着尾巴回去了。
宋九凝倒没有多在意。
这太医院前世今生加起来，和她的交集一个巴掌都数得清楚。
各自相安无事便好，她也没心思去打压，或者做这医术第一人。
毕竟……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宋九凝敛眸，收敛好情绪。
承天帝一脸心疼地接过皇后：“怎的起来了？还是先休息一阵才好些。这件事朕还会再查上一查。朕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他说得小心翼翼，皇后却是神色淡淡：“谢谢陛下挂念。”
见状，宋九凝和沈闻璟都不好多待，主动告辞。
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落在皇后眼中，多了一抹真实的笑意。
余光瞥见承天帝阴沉的眼神，她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九凝这孩子倒是不骄不躁，宋家养了个好女儿。”
承天帝冷哼了一声：“性子张狂，目中无人。”
承天帝喜欢的，一向是皇后这般温柔如水的女子。
以至于在考虑几个儿子的婚配时，让礼部拟出的名单，也大多都是世家贵女，性子温婉，贤名出众的。
至于宋九凝这样的？
“虽然有一身本事，但也不过尔尔。”
打马过街，太闹腾！太不知轻重！
闻言，皇后难得对着承天帝露出好脸色。
她主动和他有了肢体接触，轻轻捂住他的唇：“莫要这样说，这是闻璟心上人。”
承天帝一直不大喜欢宋九凝。
但当下这点子厌恶，早已被皇后主动的喜悦所冲淡。
他勾唇，反手握住皇后：“不聊他们了，今日朕在这里陪着你。”
皇后无声地笑了笑，难得没有反驳。
*
宋九凝同沈闻璟一道儿出来，却没想到迎面撞上了过来找承天帝的三皇子。
一见两人并肩的场面，沈云阑一肚子酸水都快冒出来了。
特别是想到这二人当初当街给他难堪，更是窝着一肚子气。
“宋九小姐前些时日不还念着旧人么？没想到这么快，便进宫来见皇后娘娘了。”
沈云阑一开口，就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恶意：“只是啊，有的人即便穿着罗裙美衣，也掩盖不了骨子的脏污！”
宋九凝面色微冷。
她和沈云霆那点事，是个人都要拿出来羞辱她一番。
真真叫人生气！
可如今在宫中，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
宋九凝不想将沈闻璟牵扯进来，便冲着沈云阑微微一笑。
“三皇子殿下在这里指桑骂槐，可还是记挂着前些时日，我当街救下被你强抢的民女一事？”
宋九凝故作恍然：“哦，原来三皇子殿下如此小人之心，容不得有任何人不做其坐下的狗。”
“你还好意思提！”
沈云阑受不得激将法：“你说我，你又好到哪里去？那女人若是跟了本殿，自然可以吃香喝辣，你们这是不识好歹！”
宋九凝微笑：“自古没听说过当狗还有给主人叫好的。何况三皇子殿下向来随意打杀下人。”
沈云阑一滞。
她怎么知道？
前些时日，确实因为他玩得太过火，导致死了几个下人。
后来他也一并把其余知晓情况的人灭口了。
可宋九凝，哪来的消息？！
他眸光惊疑不定，最后停在面色冷漠的沈闻璟身上，心中恨意更浓。
这两人，都是一丘之貉！
可眼下大晟的律法，即便是下人，也不可以如此随意杀害。
沈云阑嘴硬道：“宋九小姐可有证据？若是污蔑，本殿会交由大理寺处理！”
“此事不重要。”
宋九凝轻轻掠过，“三皇子请让让道，我们要走了。”
沈云阑不准，冷若刀锋的眼神在两人身上徘徊。
他厉声质问道：“之前街边那个女人，是不是也是你们联合做的局？！”
否则，怎么连这等秘事，宋九凝都清楚？！
他哪知宋九凝上辈子便听得清楚，那点子丑事翻来覆去，她都嫌弃腻味。
宋九凝冷了脸，正欲开口。
沈闻璟抢先一步，轻轻握住她手：“这青天白日，无故狗叫，阿凝可要小心被咬。”
“沈云祁！”
沈云阑气得直呼他名讳：“你骂我？！”
宋九凝暗叹，不愧是母子，犯蠢起来都一模一样。
沈闻璟危险地眯起眸子。
这回轮到宋九凝护夫，她凛然开口：“三殿下莫要忘了，按皇室宗亲，你需喊王爷一声皇兄。论位份封赏，你当叫一声王爷。”
沈云阑一张脸都气红了。
他紧紧握着拳头，愈发看这两人不爽。
正当他忍受不住，想要挥拳揍过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两道声音。
“二皇兄，三皇兄，你们都在啊？”
另一个声音含着几分笑：“皇嫂也在呢，真是巧啊。”
宋九凝听见这一声皇嫂，抬眸看去。
就见到两个皇子身穿云锦罗衣，正一道儿朝着这边走来。
二人容貌俊美，皆是气度不凡。
停顿两秒，宋九凝才将这二人和记忆中的对上了号。
四皇子沈云澈，六皇子沈云羡。
二人系一母同胞，皆是德妃之子。
四皇子性子稳重，风度翩翩，六皇子性子跳脱，说来也是巧，跟她那六哥有的一拼。
大抵排行老六的人都是这样吧？
前世，二人也是随着沈闻璟宣告从皇权夺位中退出时，一道跟着急流勇退。
最后虽然离京，却也保住了一世荣华富贵。
四、六皇子到了跟前。
二人冲着宋九凝微微一拱手，权当做行礼：“弟弟见过皇嫂。”
语气重带着调侃，宋九凝脸色微微红了红。
想把手从沈闻璟那抽出，却不料被他紧紧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