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交易？”
玄女脸上的红晕褪去，立刻警惕地瞪着季十一，她可不信季十一能有什么好办法。
多说无益，季十一直接拿出了自己此前在火雀山脉内留下的那一缕离火，经过这些天的温养，原先头发丝粗细的离火已经成功长到了小指粗细。
“这东西你不会不认识吧。”
季十一晃了晃玉瓶，里面炽热的气息随之摆动。
“离火！”
玄女美眸之中划过几分讶异，心中顿时有了思量：“你想要什么？”
“林葭月的记忆解封之法。”
季十一看着玄女，一字一句地答道。
“你...你就为了这个，跑到这毕方界来找我？”
玄女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季十一会狮子大开口的准备，毕竟两人之前的相处属实算不上融洽，自己还多次打压他，就好比你被歹徒绑架，就在你以为对方想撕票时，歹徒却给了你一颗糖，这怎么想都不合理。
看着玄女犹犹豫豫的样子，季十一只觉得心中一阵气闷。
“我说大姐，我都没有跟你们计较封印林葭月记忆一事，现在用这离火换解封之法你还在犹豫什么。”
“你真的就只要解封之法？”
听到季十一的话，玄女有些心虚，毕竟当初自己和水华雨封印林葭月在下界的记忆时并未经过林葭月的同意。
当时她们趁着林葭月修为不高，才成功得手，那元神之中的记忆封印随着林葭月修为的提高也在不断削弱，基本上等到了大乘后期左右，那封印便会不攻自破。
季十一冷哼一声，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可不想再被逼着做她的弟子了......”
他深知玄女的秉性，她向来特立独行，性子耿直，不愿意占人便宜，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血魔子要她一根尾羽她也直接给了。
两人之间要不是因为林葭月而站在不同的立场，玄女绝对是个适合做朋友的人选。
“我丑话说在前头，就算你解除记忆封印也没用的，小月儿不会抛下冰痕之国跟你离开，但你也同样无法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块。”
玄女满脸复杂之色，她自然知道季十一能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然而现实如此，就算林葭月恢复记忆，结果也不会改变。
“我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罢了，我希望这是她的选择，而不是你和水华雨替她选。”
看着眼前认真无比的季十一，玄女叹息一声，最终拿出了一个玉珏递了出去。
“这是秘法封神术，可以封印元神中的记忆，你得先学会才能解除。”
“多谢。”
季十一接过玉珏的同时，将手中的离火交到了玄女的手上。
见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季十一正欲转身离去之时却被玄女叫住了。
“稍等，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闻言，季十一也是停下了脚步，沉吟道：“说吧。”
玄女双眼微阖，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开口：“明日你走的时候，将血魔子一并带上吧，他怕是不会老实离开毕方界，但是他继续留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可以。”
眼看一刻钟的时间就要到了，季十一一口答应了下来。
翌日，毕方族大殿。
季十一跟在大长老身后，缓缓走进了大殿里面。
玄女的事情显然没有在毕方族内传开，此时的大殿之上仅有两人。
一人自然是玄女，至于另外一道威严的身影，从其深不可测的修为和上位者气质来看，季十一猜测这位便是毕方族的族长。
下一刻，两人的对话印证了季十一的想法。
“父亲，女儿知错，今日定会将尾羽取回。”
玄女面无表情道。
“若是今日再失败，那人便再也没有机会从黑牢中出来了。”
族长锐利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玄女脸上，仿佛要看清她的内心。
“父亲大可拭目以待。”
看着玄女一脸平淡，毕方族族长心中稍定，离火就在他手上，玄女不可能通过其他手段来作假，所以只要收回尾羽，那个人族就对他们毕方族没有威胁，一个小小的炼虚期罢了。
毕方族长的眼神从季十一身上掠过，默许了他的存在，一个兼顾修炼和炼丹的天才和毕方族交好自然是好事。
“红羽，去将人带上来。”
族长对着大长老吩咐道，红羽自然就是大长老的名讳。
“是。”
话音刚落，大长老便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仅仅过了片刻，大长老便带着一个浑身湿透的狼狈身影重新出现在大殿之中。
“咳咳......”
血魔子咬牙站起身，不愿在玄女面前表现的如此狼狈。
毕方族的黑牢是出了名的残忍恐怖，黑牢就设立在火树的根系之下，火树的根系和上面的叶子正好相反，温度极低，并且里面还生活着各种妖虫。
这黑牢便是在火树的根系上挖开一个洞，这个洞内便会被火树的汁液填满，随后他们便会将犯人扔进去。
在这火树的汁液之中，被封住法力的犯人无法视物，也无法探出神识，只能感受到无边的黑暗和寒冷，在里面待的时间越久，里面的妖虫越多，这些妖虫可不是吃素的，修士那灵香四溢的血肉是他们的最爱。
更加可怕的是，由于修士强大的恢复力，这些妖虫无法对修士造成致命伤害，通常处在一个边吃边长的情况之下。
毕方族王城如此平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黑牢的滋味实在是让人难以忘怀，只要进去过一次的人，绝对不想在体验第二次。
看血魔子这情况，应该已经在黑牢里头待了不少时间了，现在还能站起来，实属不易。
当血魔子抬头时，季十一却惊讶了一瞬，此时的血魔子已然恢复容貌，竟然生的一副风流倜傥的好相貌，和之前那个血肉模糊的恐怖模样判若两人。
“开始吧。”
族长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血魔子，径直朝着玄女开口道。
“是！”
朝着父亲拱手行礼之后，玄女缓缓转过身体，看向了血魔子。
“尾羽，交出来。”
血魔子的眼神从他站起来开始就没从玄女身上移开过，但是现在他忽然没由来地有些心慌。
玄女看他的眼神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见血魔子迟迟没有反应，玄女捏动法诀，一道红光瞬间从血魔子怀中飞出，正是此前她送给血魔子的尾羽，血魔子一直贴身放在胸前。
除了玄女，没有人注意到，那宽大的袖袍中一道橘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请父亲检查。”
毕方族族长微微抬手，那彩色的尾羽便飞入他的手中，见这红、蓝、绿三色的羽毛静静躺在手中，族长的眼里划过满意之色，这尾羽不再排斥他，这便意味着玄女已经对此人毫无留情，要知道前两次这尾羽可是直接飞回了血魔子身上。
“哈哈哈，很好，红羽，将这厮丢出王城之外，永远不要让他再进来。”
“这，这不可能。”
看着那任凭自己如何呼唤都再无反应的尾羽，血魔子的情绪瞬间失控了，他早已从众人的反应中看出这意味着什么。
那在黑牢中度过的无比漫长的时间里，他完全靠着那尾羽之上的那点温暖度过，但是现在就连这点温暖都已经失去了。
“玄女，我不信，我不信你会变的这么快。”
血魔子声音嘶哑，头发散乱地瘫倒在地，状似疯魔。
“我认为我不告而别已经表明我的意思，但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痴缠。”
玄女的话仿若一柄利剑将血魔子刺了个透心凉，仿佛觉得这样还不够，玄女再度伸手，族长手中的尾羽再度回到她手中。
“蓬---”
本命灵火燃起，炽热的温度瞬间将尾羽包裹，在玄女的全力催动下，那绚丽的尾羽很快便化为灰烬。
手腕一抖，点点飞灰消散，什么也没有剩下。
而血魔子眼里的光也彻底沉寂下去，只是呆呆地看着玄女。
“行了，红羽，赶紧动手！”
见玄女如此决绝，族长心中最后的疑虑也消失了，大方道：“就给他扔到火树之下即可，谅他也没有这个机会重新上来。”
“属下领命！”
眼看着大长老就要将血魔子带走，季十一也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朝着毕方族三人拱手道。
“既然玄女的事情已经解决，那我也可以放心回去和冰主复命了。”
“呵呵，季丹师不着急，我这糊涂女儿多亏了你的开导才认清真相，何不在这多留几天？”
毕方族族长显然很高兴，朝着季十一笑道。
季十一连忙摆手，他可是答应了玄女要将人带走的，要是继续在这里多住几天，到时候他上哪里找人去。
“族长说笑了，能来这毕方族自是在下的荣幸，但是冰主对玄女的情况也甚是担忧，所以我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也罢。”
其实毕方族族长也就随口一说，毕竟这火树上的大多数毕方族人都不愿意其他种族来这母树之上，要是季十一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也确实落人口实。
“那红羽，你便带着季丹师一同下去吧。”
不一会儿，辉煌的宫殿内便只剩下了父女二人。
“玄女，你可知道你是近十万年来我族的唯一一只三色毕方鸟。”
族长轻叹一声，看向了玄女，目光忧愁，这并不是族长对部族的忧虑，而是单纯的一位父亲对女儿的担心。
“女儿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着复兴毕方族的重任。”
玄女敛去眼底的情绪，对着逐渐年迈的父亲坚定道。
火树之下，大长老将二人带到之后便离开了，季十一看着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的血魔子只感到一阵头疼。
但是这里显然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法力化为绳，季十一带着血魔子离开了主城，来到了一处偏僻之地。
布置好阵法，季十一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血魔子身上。
“我在寰宇大陆认识的血魔子可不是如此轻易放弃之人。”
当时血魔子的事迹在他心中可是留下不小的印记，虽然魔门的修炼功法残忍无比，但季十一向来只分对错，他人眼中的善恶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听到寰宇大陆四字，血魔子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波澜，嘶哑的声音响起：“你到底是何人？”
“沧渊宗，丹峰，季十一。”
“原来是沧渊宗的，我想起来了，余丹师总是提起你。”
血魔子看向季十一，眼里是一闪而过的惊讶，季十一的修为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小子当初离开时仅是化神初期的修为吧，但是现在，季十一的修为明显超过了他一个大境界。
“我师父情况如何？”
季十一关切道，他离开这么久，余老头现在应该快突破化神了吧。
血魔子瞥了一眼季十一，慢条斯理地说道：“想知道余丹师的情况也行，告诉我玄女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果然，血魔子还是那个血魔子，季十一摇摇头，沉吟道：“我答应过玄女，不能告知你真相，但作为同病相怜之人，我可以告诉你，今日之事绝非玄女本意。”
“绝非本意......”
血魔子怔住了，似乎在思考这几个字背后的含义。
半晌后，血魔族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余丹师很好，你放心罢，我离开的时候便已经听说他晋升化神的消息。”
闻言，季十一心中稍定，师父晋升化神，能够再多出千年寿命，日后说不定还能有机会相见。
“你去往何处？”
看着血魔子站起身，似乎想要朝着山洞之外走去，季十一连忙问道。
“你放心，我没那么傻，在羽翼未丰之前，我不会回来送死的。”
血魔子到底是活了几百年的过来人，他一生凄苦，生命中唯二的两束光芒便是师父血魔和玄女，在替血魔正名，复兴魔门之后，他便一直追着这最后一束光芒。
季十一看着血魔子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所想愈发坚定。